「该死的人都弄死,该拿的银子都得拿,道理明明白白摆在这里。
「有我在,你还怕有人不讲理?」
曹含雁恍然,一拱手。
「是!」
说罢,左手一提舒青亦的脖子,右手在其背后连点数下。
就听得「喝一一」的一声,舒青亦陡然苏醒了过来,目光疑惑地看向面前的老者。
曹含雁一脚踢在他膝弯之上、踩住。左手一拽他的头发,将其喉咙露了出来,右手抽刀,利索的一抹。
—
老者面色微变,刚要开口劝阻,无头腔子里喷溅出的鲜血就染红了他脚下的台阶。
「唉!」
见舒青亦伏法,老者先是觉得一阵痛快,而后却是叹气脚。
「诸位,怎的如此冲动!你们当街杀人,且不说官面上的麻烦,若是空明派知道了,肯定要来寻你们堵嘴一一甚至灭口的呀!」
他一咬牙。
「这样,我编个理由出来,就说此人是那舒青亦的同伙,你们是我家请来的李淼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轮不到你操心。」
「真凶的人头交给你们了,这颗假的人头,你们自己拿去报官,该如何说,
你们自己看着办。 」
「人是因为你们家的事情死的,日后他家中的老小,你们养了,明白?」
老者点了点头。
「应该的。」
「诸位稍待,我去将赏银拿来。」
却听得李淼冷笑道。
「我要的不是你们这份。」
「一颗人头,一份赏银,清清楚楚。一颗人头却兑了两份银子出来,那才是咄咄怪事,你这老头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
老者面色陡变。
李淼话里的意思清清楚楚,他也是老江湖了,又如何能听不懂?当即就要劝阻。
「诸位,不可逞一时之气啊一—」
李淼却是转头就朝看城门方向走去。
郑怡一声冷笑,曹含雁冷着脸,两人一并转身离去。
郜暗羽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转,一拍手,脸上就露出笑容来,闪身就朝着李淼追了过去。
「李叔!咱们是不是要杀人啦?」
「去哪儿?杀谁?杀多少?」
说话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具无头腔子、一颗死不目的人头,和台阶上遍地的鲜血。
官道旁茶摊之中,空明派的三个弟子正在歇脚,裕链放在桌上,鼓鼓囊囊的。旁人只看凸起就知道,里面装的是满满当当的一包银子。
不少人目光偷偷扫过来,见三人刀剑搁在桌上,说话、走路都是龙行虎步,
穿着也是讲究,就知道他们是大派子弟,也就熄了心思。
忽然,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弟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愁眉苦脸的说道。
「师兄,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领头的弟子眯着眼说道。
「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再说,昨晚不是你发现那樵夫跟舒青亦长得相像,招呼我俩去看的吗?现在却后悔了?」
年轻弟子了嘴,犹豫着说道。
「不是,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害怕。」
「若是去年以前,这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现在这事儿毕竟是跟锦衣卫的规矩有关-以那个『死逝镇抚」的脾性,若是此事让锦衣卫知道了,说不定咱们空明派都要遭殃啊。 」
领头弟子却是一声冷笑。
「怕什么?」
「且不说咱们领的不是锦衣卫的银子,根本谈不上招惹锦衣卫。也先不说这舒青亦在整个江湖也就是个中档的恶人,根本入不了那镇抚使的眼。」
「就单说那家富户一一就算他们发现了又如何?咱们惹不起锦衣卫,他们就惹得起咱们空明派了吗?」
他举起茶水,循循善诱地说道。
「师弟,今日我就教你个道理。」
「这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势』!除非修成锦衣卫那位镇抚使那般,
用拳头就能压服整个江湖的地步,那他自己就是『势」本身。 」
「咱们所有人,都要顺势而为。」
他得意地说道。
「你我费劲巴拉的进了空明派,图什么?咱们又修不成天人,资质也就到二流为止了,还要守那么多门规,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咱们空明派的『势』吗?以势压人、以势牟利,不然咱们习什么武、拜什么师?」
那年轻弟子一愣。
这种话,他可说是第一次听,与之前在门内师父讲的那些江湖道义截然不同,让他本能的想要反驳。
但话到嘴边,却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两位师兄的眼神已经没了往日的温和,而是逐渐变得冰冷。
他心里陡然一颤。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既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三人已经合伙做下了这事,若是暴露了,恐怕三人的人头都会被师父割下来、送给锦衣卫。
两位师兄,都不会留一个随时都会爆开的雷在身边他可以作为同伙,一起分掉这些银子-也可以作为英雄,杀身成仁,死在了舒青亦的手里。
活还是死,都取决于他接下来的回答。能做下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他的道德水准,显然不足以支持他做出否定的回答。
他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
「师兄,听了您说的这些话,我当真是茅塞顿并啊!若是早些与师兄一同行走江湖,我又怎会在门内傻乎乎的打磨筋骨、蹉跎岁月呢?」
「多谢师兄能与我说这些,我都明白了!」
在两位师兄满意的目光中,他低下头,殷勤的提起了茶壶,就要为两人满上茶水。
「两位师兄如此栽培我,我铭感五内,今日以茶代酒,谢过一一哗啦。
猩红的液体洒在宁杯之中,溅起水花,在他手背上晕开。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在了桌上,骨碌碌滚落,砸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尖叫声在耳畔响起,桌椅被慌乱的脚步撞开,宁水飞溅,热气腾腾。
人影纷乱从他身边跑过,时间仿佛被另义了。
声响好像得遥远,而后才缓缓逼近。他陡然间打了个寒颤,目光从桌面缓缓上移。
翻倒的宁杯,被个水晕开的血液;染成猩红的衣襟,出鞘到一半就掉落的长剑;断开的横截面上、蠕动的血肉;缓缓朝一侧倒可的无头尸身。
穿透了师兄头颅的、漆亥的铁尺。
郜暗羽兴奋的笑容。
「李叔,就是他们仆,银子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