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麽?”
少府刘屈氂拿过,匆匆扫了几眼,表情僵在脸上,众人纷纷侧目,隐约看到上面写着“稍有缓和”,“假以时日”,“借贷”云云....
内容大差不差,合着是给陛下打出了借条?!
金日磾道:“恐怕是一时拿不出太多,只能从本乡调取了,这些都是小头,想必等些日子会更多。”
说着,财政大臣都不禁唏嘘,这就是陛下吗,让百官打欠条赶着送钱?
刘据却道:“这些欠条,从哪来的,寻着署名还到哪去,剩下的这些...”
刘据顿了顿,想到确实少府凋敝,弄些项目还要启动资金,当启动资金是够了,
“先留着吧,但账目都要记录好,给他们打上欠条,暗着赊贷平利,以後朕还要还给他们。”
刘屈氂双手发麻,这边官员给皇上打欠条,皇上不要,还要反打回去,这都什麽跟什麽啊?
“陛下....”
“不必说了,朕意已绝,此事决不能开先例,要辛苦辛苦你们少府了。”
“是....”刘屈氂捏了捏一沓欠条,心有不甘,但想到还剩下不少,心情好些了。
先应急吧!
.......
数日後 临邛
“你说!要怎麽办?!”
“二爷爷,您息怒啊,您再气坏身子,卓就可就完了,弗阳你也是的,早说过不让你办,你急什麽呢?”
“唉,是啊,现在闻到信了,以後海贸不主输蒲桃锦了,咱们制了这麽多,又收了这麽多,全砸手里了!”
“我早说过了!不能听这黄毛小儿的!”
“唉,要还是卓叔当家就好了,断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卓府屋内,到处都是斥责之声,坐於主位的宗子卓弗阳,整张脸都拧在一起,恨恨的看向周围人,
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慈祥的二爷,此刻恨不得生吃了自己,那些支持自己的人,现在也都将过错归到我身上,这群白眼狼,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制蒲桃锦的事,你们就没出主意吗?!
殊不知,宗子就是如此,错了,自然所有错都归结到一人身上。
“弗阳,你说句话啊!”
与卓弗阳玩得最好,也是三房的同辈,卓弗放,急切得看着卓弗阳,
卓弗阳看了黄桑女一眼,本来,族长聚会,女子是没资格入的,黄桑女因与卓弗阳的亲密关系,算是走了个後门,黄桑女也投来失望的目光,
迎向心爱之人的目光,卓弗阳似被蜂蛰了一下,
转头迁怒道,
“我说什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炸锅,二爷被气得往後放挺,手指着卓弗阳骂道,
“你还有脸说这话?!你还怪我们了?!要我说,就不该让这小子是宗子,这算什麽,王孙把这宗子当成皇位了,还能传给他儿子的?!”
“唉,弗阳,你做得确实不对,此番赔得太多了。”
“先给二爷道个歉吧。”
“你说说你!”
听到这些话,卓弗阳心里都要憋炸了,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温,平时沉湎酒色,此时急火一攻,眼前一黑,忽悠摔在地上,手脚发麻,稍微回过神,仰头看周围人都冷冷俯视着自己,却无一人上前扶他,卓弗阳心沉到了水里,别提多凉了,
平时夜夜喝酒达旦的同宗兄弟,此刻都是眼带讥讽,卓弗阳眼前似乎都是妖魔鬼怪,
原来平日冷面对你的,才是真对你好的,笑脸恭维着你,卓弗阳还真心把他们当成好兄弟了,
此前一次,在酒楼赏伶喝酒,与旁桌人起了冲突,见卓弗阳受了委屈,其他同宗兄弟二话不说,上去和人打成一团,还给卓弗阳感动够呛,回家又被其父卓王孙痛骂一顿,卓弗阳不服气,觉得他阿翁横竖眼看不上自己,这些给自己出头的才是真家人,
可现在,卓弗阳感觉到何其孤独,此刻才品出阿翁冷面厉声的话,竟全都是关切,
可惜晚了...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黄桑女也觉得自己悬再amp;#x4b7e;不好,上前想要搀扶卓弗阳,被卓弗阳一手打开,黄桑女惊在那,羞怒到了极点,卓王孙回光返照,反而自己撑起身子,
对众人怒目而视,眼神中闪烁的狠辣,竟有几分其父之风,一时把族人唬住,但想到虎父犬子,震慑一闪而逝,众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卓弗阳,卓弗阳一下就气势减了五成,
“二爷,说句老实话,几月前我主张做蒲桃锦,也是你举双手赞成的吧,本来我说一开始少投入些,你们见赚了钱,一个个越投越多,还撺掇着我做,现在翻不回来本,你们倒赖我身上了,这多少有些胡搅蛮缠吧,我是有错,但也不是全部!”
这话一说,就更差劲了,仅剩的那点气势荡然无存,这要是卓王孙在这,只会说一句,“我是宗子,是好你们陪着富,是坏全家一起死,还轮不到你说话。”
看看卓弗阳都说得什麽,我有锅,但不是全锅,家中二爷是多老狐狸,卓王孙压着他,他都要翻腾两下,对付卓弗阳这种愣头青,更是手拿把掐,冷笑一声,
“我说什麽你就听什麽?你是宗子,还是我是宗子,你要这麽听我话,宗子换我来做就是了。”
卓弗阳被顶得一噎,耳边轰轰的,夹杂着阿翁冰冷的声音,
“宗子,就是要你做决断的,别人的话都当成放屁,听都不要听,你总来劝我说多听听族人的话,我听了又能如何?听了才是蠢,千百张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道我全要听吗?!”
卓弗阳听着时还不屑一顾,心中嘀咕阿翁刚愎自用,
现在才发现,阿翁说得太对了!
心中只有无尽的後悔!
捏着拳头,脸憋得通红,汗如雨下,黄桑女看不过,拦在卓弗阳身上,
“你们要逼死他吗!”
二爷一直恃势凌人,面对私生女黄桑女,却眼神有些躲闪,
黄桑女转头对卓弗阳道,
“弗阳,放心,谁都夺不走你的宗子,”又压低声,“冷静些,什麽都别说了。”
“二爷!你们说我欠你的,把账都算我身上,我还你们就是了!”
黄桑女惊恐,忙道:“别说了!”
众族人眼神微不可察的对了一下,又快速分开,二爷眼睛一闪,冷笑道,
“你还?你拿什麽还?你还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