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越是这样给自己,自己就越是不敢要,阴萌晓得自己的根到底在哪边。
以前在丰都时,爸爸被害死、爷爷瘫痪昏迷,也没见先祖显灵,更没见哪位鬼差给自己送点抚恤补贴,真正享受到的福利照顾,还是街道办看自己家里孤女寡爷每季减免部分房租。
现在让她站到阴司和所谓“阴家人”角度去想问题,又怎么可能?
再者,阴萌一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阴家血脉挂件,论亲疏关系,小远哥才是先祖真正意义上的传人。
下令弄死这帮鬼孙的是小远哥,她阴萌的态度很重要么?
“哗啦……”
最新配比做好了,也不晓得是前期效果的叠加还是这次真搞出了正确配方,总之,这尊鬼将开始快速消融,最后连带着白骨也一并化作了脓水。
阴萌看向椅子后挂着的那把刀,伸手想要去拿,可刚入手,这把刀就变成了一块竹片。
显然,他们并未将自己的武器真的带出来,椅子上的武器都是像当初白鹤童子喜欢凝聚出的术法三叉戟。
阴萌走到下一尊鬼将面前,短短的路,阴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手里也在不停比划着。
她在记住先前配比的感觉,维系住手感。
下一尊鬼将看见她后,发出一声厉啸:
“阴姑娘!! !”
阴萌被吓了一跳,刚刚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阴姑娘,你怎能助纣为虐,敌我不分!”
阴萌:“你自找的,别嫌我慢,我继续找感觉慢慢配。”
上首的判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手下被一个个剪除,他的心在滴血,可偏偏,他又无能为力,因为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布置的瘴给镇压着。
判官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追远:
“你既与我丰都如此亲厚,为何不及时告知!”
这问的是真话,如果知道李追远对丰都的东西如此熟悉,那他们来时的策略,就会不同。
至少,不会傻乎乎地照搬丰都的那一套东西,给这少年递刀子。
李追远:“你们给我告知机会了么?”
判官:“现在,亦可调解,让你的人,停手!”
李追远:“做梦。”
判官:“你若要继续向西,可知你今日所做之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到丰都么!”
李追远:“我是想坐着车直接到丰都的,是你们先挑事的,现在反过来怪我,很没有道理。”
判官:“年轻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能单纯靠讲道理的。”
李追远:“嗯,这个我一直都懂。”
判官:“不,你不懂,你不知道,阴司到底是多么伟岸可怕的一个地方,你更不清楚,我酆都大帝的无上威能!”
李追远:“说得像是你懂一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大帝知道我得到了祂真正的传承,你们出来时,大帝没告诉你们么?”
判官:“你……”
李追远:“还是说,你们出来阻拦我,并不是来自大帝的真实授意,是你们瞒上的独走?”
判官:“就算你得到了传承又如何,你一个阳间少年郎,根本就没有资格此时去丰都!”
李追远:“那她呢,阴家血脉?”
判官:“阴家血脉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笑话,我不信你不知道!”
李追远点点头,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些有价值的丰都信息。
和之前自己与赵毅所想的一样,这次针对自己与赵毅团队的袭击,并非来自大帝的直接授意。
至少目前,若是大帝这种超然存在彻底站在自己对立面,不惜硬抗天道反噬对自己出手的话,自己定然是必死无疑。
可如果大帝没拉偏架,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那自己与祂手下这帮人对决,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不再是无解了。
李追远不信大帝不清楚自己手下人的行为。
这江水,是大帝自己引动的;阴萌做个祭祀,是能沟通到大帝的,双方也一直保留着友好沟通渠道,要不然上次赵毅送狗懒子时,大帝也不可能显露出情绪化表现。
李追远现在怀疑,大帝在学天道,天道把自己当刀,大帝这次也想借自己这把刀来使使。
可作为酆都一言九鼎的存在,上次一道法旨,就能覆灭一个隐藏家族,李追远不信大帝对自己的手下失去了掌控力。
看来,其真实目的,只能自己到了丰都后,才能知晓了。
前提是,自己到得了丰都。
因为若是接下来还有阻杀,那就不再可能给自己这般随意拿捏的机会了。
主要是这帮帅将本体不在这儿,自己没办法将其彻底灭口。
后续丰都出来的鬼,必然知晓自己对丰都传承的熟悉。
这时,判官仰起头,张开嘴,一团黑雾自其口中喷出,直冲上方。
上方的阵旗与鬼影随之一颤。
这是知道此间事无法挽回,打算自己遁走。
李追远右手掌心血雾变得更为浓郁,甚至可以说不再是血雾,而是血珠,汇聚于掌心阵旗后,使得它变得格外殷红。
“轰!”
黑雾第一轮冲击,没能冲出去,只得再度被逼迫回体内。
其判官身躯的眉心处,出现了一道裂纹。
他恶狠狠地看向少年。
少年没看他。
他其实早就该走的,在发现自己控制了这座瘴的第一时间。
那时,头顶的鬼影阵旗还得分别镇压下方的四帅八将,分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