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好了。”
阴萌手指一勾,蛊虫飞回,绕指一圈后,钻入袖口消失。
林书友没急着穿衣服,而是把自己后背对着墙上镜子,扭头看去,发现自己后背上出现了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血洞。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痛呢。”
阴萌拿了张创可贴,给林书友贴上,解释道: “抱歉,最近我和它一起在练小远哥教的一门新秘法,它可能练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这点小创口不算什么,林书友自然也不会生气,反而好奇地问道:
“什么秘法?”
“是小远哥根据它与我的特性自创的, 目前尚处磨合练习阶段,如果练成的话……”
“怎么样?”
“挺伤人和的。”
“那我还真挺期待的。”
将衣服穿上,林书友走进谭文彬的房间。
此时,谭文彬蜷缩在床角,身前摆着好几
本书,眼睛微睁,眉毛上似是挂着些许寒霜。
林书友进来时,本能感觉到屋子里的寒气受到刺激,开始主动对其进行排斥。
谭文彬眼皮抬起,排斥消失。
“彬哥,早啊。”
“嗯,早。”
“昨晚睡了多久?”
“意识缺失了一小会儿。”
“那也算是睡了吧?”
“就当深度睡眠吧。”
林书友先把床上的书收走,再给彬哥穿上衣服,然后背着彬哥下楼坐上轮椅。
按照惯例,推下坝子后,先拐入桃林看望此时仍泡在水里的润生。
这坑洞里的水位是动态的,每次都是一开始满溢,然后一天天的降低,不过小远哥有办法,给它重新满上。
“彬哥,我看润生身上的伤,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
“能多泡泡就多泡泡呗,难得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走吧,推我去河边走走。”
“好嘞。”
推行至河边后,谭文彬抬手示意停下。
“就这里了,让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那我过会儿再过来。”
“嗯,好。”
等林书友走后,谭文彬把身子往轮椅里缩了缩。
耳畔,是俩孩子的轻声细语。
小远哥说得没错,当俩孩子苏醒后,谭文彬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了,身体和灵魂每天都在承受着冰针穿刺的痛苦。
俩孩子也能察觉到干爹的煎熬,尽量多睡觉,不怎么做动作,偶有交流,也会尽可能压低“声音”,降低自身的鬼气波动。
双方现在,其实都没什么生活质量可言,好在,再苦再难,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谭文彬有种提前体验父母陪伴孩子做最后高考冲刺的感觉。
前方,有俩年轻人背着书包走过来,谭文彬认识他俩,是小远哥的亲戚,潘子和雷子。
潘子和雷子早就放弃了高考,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学习的紧迫,俩人蹲在谭文彬面前,雷子从兜里掏出散烟,递给潘子一根,开始了吞云吐雾。
他们是看不见谭文彬的。
潘子: “这学上得,是真没什么意思。”
雷子: “谁说不是呢。”
潘子: “我爸妈晓得以我的成绩考不上的,我都说不如早点‘退学’,去窑厂多搬两个月的砖也好,但他们就是不肯,想着让我继续上到高考,去碰碰运气。呵,这做卷子,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哪能靠运气?”
这里的退学不是指真退学,一般中考或高考前,班主任是乐见班里成绩末尾的学生主动放弃的,既能不影响其他学生也能拉高升学率,到时候来学校领个毕业证就行。
雷子: “我爸妈也在做着一样的白日梦呢,要我说啊,咱们老李家,唯一长脑子的就是小姑一家,看看小姑,再看看远子,咱们瞎折腾个什么劲哦。”
年轻人的心事儿很多,一整夜都说不完,可有时候也很短,短到就一根烟的功夫,因为兜里没第二根烟了。
将烟屁股随手一丢,二人站起身准备离开,很巧的,就朝着身后谭文彬所在的位置走来。
谭文彬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一下。
“哎哟。”
潘子身子一个踉跄,被雷子搀扶住。
“你咋了?”
“左脚绊了一下右脚。”
“呵,哈哈哈哈! ”
俩人背着书包,勾肩搭背、吊儿郎当地走了。
太阳渐渐出来,阳光逐渐明媚,谭文彬把自己往轮椅里缩了缩,闭上眼。
刚眯了没多久,远处村道上就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这发动机声,谭文彬太熟了,以前在家只要听得这声音出现,他就马上跳起来,去关电视机把遥控器归位。
降温的手段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懒得折腾了,反正骗不过他爹,端正个态度,他爹回家时只要不是心情不好,一般也不会找自己麻烦。
睁眼看去,就瞧见谭云龙骑着摩托车过去,过了一会儿,又瞧见谭云龙骑着摩托车回来。
他没去李大爷家,真就只是在村子里转转。
谭云龙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谭文彬继续闭上眼,享受着太阳。
日头渐渐升高,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中途林书友来了一次,见彬哥还在享受,他就又走了。
“叮铃铃……”
嘿,又是熟悉的车铃声。
谭文彬再次睁开眼,这次看见的是周云云,她的车铃声他也熟悉,以前她都是骑着那辆自行车上下学。
她怎么还没回金陵上学,假期这么长么?
坐在轮椅上的谭文彬,有种坐在坟头里等着亲人相继来给自己上坟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周云云居然把自行车停在了村道边,然后沿着河边,向这里走了过来。
她从谭文彬面前经过,然后在斜前方,蹲了下来。
谭文彬靠在轮椅上,侧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对象。
瘦了啊,脸上肉都少了。
这可不行,得赶紧吃回去,太瘦了可不好看。
谭文彬双肩处的俩孩子,各自将食指放入嘴里,看一会儿周云云,再扭头看一会儿自己干爹,最后俩孩子再互相对视笑笑。
周云云看了很久的河面后,站起身,走回村道边,骑着自行车离开。
小远哥说,自己现在不仅看起来比死人更像死人,事实上,他理应处于“死得不能再死”的状态。
因此,对关系真正亲近的人而言,就会产
生一种莫名感应,也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心慌得不行。
过了会儿,林书友走了过来。
“彬哥,回去不?”
“你指引她过来的?”
谭文彬相信爱情,但不相信爱情能穿破自己的鬼术障眼。
“啊?”林书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我以为彬哥你是想看看她的,刚在村里碰到她,就跟她说以前彬哥你喜欢在这里坐着吹风发呆。”
“嗯,做得不错。”
“嘿嘿。”
“好了,阿友,推我回去吧。”
“好嘞。”
“汪汪汪。汪汪汪! ”
一条黄白色的狗,近乎疯狂地在叫唤,几个村民正拿着树杈和石头在打它。
这狗刚咬了一个人,明显已发了疯,不能留它了,但因为手头没趁手的家伙事,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被咬一口后续得打很多针,忒麻烦。
这时,林书友推着谭文彬过来了,那疯狗瞅着对面人多,转过头,马上朝着林书友飞扑
过来欲咬。
林书友刚松开轮椅,准备上前一脚给它解决,但还没等那疯狗临近,就忽然发出一声哀嚎,四肢一僵,身子在地上摩擦后,倒地不起,随即,狗嘴里有鲜血流出。
阿友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彬哥。
解决一条疯狗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主要是这解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