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面的人却经常发出感慨,这个决定他们不敢帮人做,能够在村里面出生就是福气,多待一天就享一天的福,哪一天不想享福了,有能力就自己出去。
所以这些外面来的贵人们,都是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孩子留在村里面学习,但是他们却只会待极短的时间就离开。
小孩们当然不相信贵人们的话,只以为贵人们在外面享福,不愿意带着他们。
桃花巷,一处小院中。
一个少年急切地推门进来,走进书房,对着另外一少年说道,“秋宇,我妈同意我跟着外面的贵人出去了!”
名叫秋宇的少年放下书,“伯母怎么同意的?”
那少年跑得急,拿起秋宇的茶杯灌了一口,才说道,“不知道,那贵人和我妈在房里面商议了半天,然后我妈找我,问我是不是学不进去了,想要出去见见世面,我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我妈就同意了,只不过她低声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
“什么花?”秋宇好奇地问道。
“我妈琢磨着说道,算算日子,那猴子出去也有十八年了,也是到了时候。”
“猴子?”秋宇问道,“是传说村口那被山压着的猴子?”
“可不是村里大人们说被山压着的猴子吗?他们说我们村口以前有一座山,那山是三重天穹落到地上,共同压住一只猴子,但他们这些人说的话哪一句能够信的,如果山能够压住一只猴子,那猴子早就死了,结果还被一个去取经的和尚给救了出来。”
秋宇莞尔一笑,村里面的人确实有些信口雌黄,他们很多人都说自己要么是名震天下的将军,要么就是一方学士,在外面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但是在村里面,他们点火有的时候弄不明白都要借别人家的火折子。
如果真像他们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怎么连个火都点不着,而且在村里面生活的这十几年中,秋宇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村里面的人施展过所谓的神通,即使是最被村里人尊敬的夫子,以前也没少被他们这些捣蛋鬼戏弄。
甚至他们这些小年轻私下吐槽道,这村子改名叫吹牛村得了,村里面的老一辈没一个不会吹牛的。
“那外面的贵人会带着你去哪?”
秋宇好奇地问道。
少年自豪地说道,“我给那贵人说不喜欢读书,他问我想不想学武,以后去行兵打仗,我当然愿意,所以那贵人说带我去参军,以后顿顿都有肉!”
一说到肉,少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这村子虽然不缺粮食,但是肉食却不那么宽裕。
村子周围几乎四面环山,但却猎不到野物,村里面养了家畜,但生养却很困难,家家户户对这些家畜好极了,特别是一些讨厌的老学究,他们宁愿每天吃素,也不愿意杀了家里的畜生吃肉,所以除了逢年过节,村里面甚少有肉食。
“对了,秋宇你要不要也给你妈说,我们一起出去,也好有个伴!”
秋宇难为情地说道,“我妈不会同意的。”
少年急忙说道,“我妈原本不也是不同意吗,你就给她说我妈那一套话试试,就说猴子出去都十八年了,反正他们那一辈的人神神叨叨信这个。”
两人在书房内嘀咕着,外面厢房传来秋宇母亲的声音,“是齐家小子来了吗?秋宇在读书呢,功课还没有做完,你待会儿再找他玩。”
齐仁蝉对孟秋宇做了一个眼神,“你就试试,挨打了算我的!”
然后对门外喊道,“知道了伯母,我这就去外面等秋宇。”
齐仁蝉走了之后,孟母进了书房,皱着眉絮叨道,“夫子给的功课做完没?别一天想着跟那傻小子一样瞎玩,他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跟着夫子读书都读不进去,就算生在村里了,也没有这个命享福。”
孟秋宇听到母亲的话,忍不住露出苦笑,村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单亲家庭,母亲留在村里面照顾孩子读书,父亲一般都在村外面,有的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一面,每次回来,听说山路很险,甚至有人死在山路中。
孟秋宇犹豫了一下,拐弯抹角地问道,“跟着夫子读书真有这么好吗?”
他承认夫子讲课确实很风趣幽默,但是也仅限于风趣幽默,和村外贵人们口中那个世界相比,相去甚远。
孟母正色道,“跟着夫子读书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福气。”
她看到儿子的神色就明白了,十八岁的男孩子,正是想要闯荡的年纪。
她轻声细语说道,“你是不是最近听外面进来的人说那里很精彩,人们能够修行,能够飞天遁地?”
孟秋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孟母先是咒骂一句,“外面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以前到村里面送娃读书的人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尽量少提外面的世界,让娃能够安心在这里面读书。
但是随着人进来的越来越多,不是每个人都能让自家娃顺利在书院读书,于是他们就起了歪心思,专门给这里的小孩讲外面繁华的世界,然后诱着他们出去。
最开始大家还忌惮夫子,但随后夫子没有管,他们于是也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孟母对儿子说道,“你就记住一点,如果外面有那么好,他们怎么每年怎么还到村里面读书?”
孟秋宇哑然失笑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我们村肯定有特殊的地方,只不过这种特殊我们这些小孩根本无法发现,或者说……只有我们出去了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孟秋宇观察着母亲的脸色变化,孟母神色不变,“你明白就好。”
孟秋宇顺势问道,“那妈,我什么时候应该出去,成为特殊的那一个?我听齐婶说‘猴子出去十八年了,也是到了时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母脸色微变,盘算了一阵,叹道,“是圣人现世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