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涟看着她，面孔纯洁宁静：“对。”
原来如此。
白凛微微蹙眉，随即慢慢舒展来。
耳边的鲛歌声突然变得很远，大脑渐渐清明，如拨云见日、云消雾散，一切都在她的前化为无比清晰的脉络。
原来如此。
鲛唱了很久。
她们的歌声如同籁，吸引了许多奇珍异兽前来围观。
鲛生亲近自然，见到这么多灵兽过来，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唱得更心了。
而水生涟却听累了。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白凛，轻声问她：“你还想听吗？”
白凛看出他眉间的倦意，于是摇了摇头：“不听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水生涟微微头。
鲛们的歌声仍然在继续，水生涟慢慢起身，拿上剑，转身离了这里。
他回到了自的寝殿，走上宽敞的玉榻上，向里侧躺，一言不发，始安静地睡觉。
一言一行都透出白纸般的纯粹。
寝殿里暗了下来。
白凛看着水生涟安静侧躺的背影，想了想，现出形，然后抬起自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莹白，在黑暗犹如一截冰凉莹润的冷玉。她回忆了一下蝴蝶印记的大概位置，抬手在那个位划了一，月『色』血珠缓缓渗出，映在剔透的肌肤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冶艳。
月『色』血『液』渐渐染遍整截手腕，幽蓝『色』的蝴蝶慢慢浮现，浸润在流淌的银白，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去。
白凛闭上睛，一瞬间，镜花水月倾覆而来。
“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
夜幕之下，黑袍魔主懒散微笑。
br/白凛『摸』了『摸』腿边攀爬缠绕的水花，：“毕竟你是魔主，偶尔也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慕归枝：“……”
“所以你现在又不怕我了，是么？”
他来到白凛身前，微微抬手，苍白指尖停在她的额前，隐约有阴冷黑气萦绕。
白凛抬眸看他：“不是不怕，只是想通了。”
慕归枝垂下睫，静静地注视她。
少女的睛依旧清澈，只是与之前相比，又多了一丝近乎冰冷的透彻。
慕归枝轻笑：“想通了什么？”
“想通了我和别本质上的不同。”白凛闭上睛，说出口的话语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我是器，不是。”
“所以呢？”
“所以……我完全没有必遵守类的则，也完全没有必被类的规则所束缚，对吧？”
她睁双，嘴角上扬，笑容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通透明亮、无拘无束。
慕归枝看着她，黑眸泛起晦暗不明的光：“我还以为你想变一个真正的。”
“不需，因为我原本就拥有自的格。”
白凛：“我知自在做什么，也知自想什么。”
慕归枝问：“你想什么？”
白凛说：“自由。”
曾经她以为得到了肉身就是得到了自由，但事实不是这样。
直到今，她才终于明白——只一无脱离剑身，她就一无得到真正的自由。
真正束缚她的不是任何，而是这把剑。
脚下的湖面浮起涟漪，清澈见底，倒映出少女纤细安静的身影。
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湖面可以映出一个的欲望，也可以映出一个的内心。
慕归枝眸『色』幽深，而后微微俯身，仔细地看着白凛。
“你的想很好。”他慢慢说，“但你太弱小了。”
他距离白凛很近，近到白凛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来自魔主身上的压迫如同无光的黑暗般让几乎喘不过气，但白凛却毫无感觉。
她抬眸与他对视，嘴角微翘，看上去心情很好：“不，我不弱小。”
“哦？”慕归枝定定看着她，轻笑出声，“谁你的自信？”
“当然是你了。”
白凛抬起手，轻抚上慕归枝的黑发，对方微微一顿，却没有避。
“是你告诉我的，我不用学习什么。”白凛试着在他的头发轻轻『摸』了『摸』，就像他从前对她所做的那样，“因为我就是剑意本身。”
“既然你什么都知。”
慕归枝抬起手，自然地握住白凛举起的那只手，冰凉指腹轻轻抚过她的手腕内侧，“那又为何主动与我见面呢？”
白凛歪头：“因为想试试这一招有没有用？”
慕归枝：“？”
“玩笑的玩笑的……”白凛一秒恢复正经，“其实我是想问你，究竟怎样才能真正脱离剑身。”
慕归枝闻言，微一挑眉：“你觉得我会知这种事情？”
白凛面『露』苦恼：“如连你都不知，那整个修真界应该也就没知了吧……”
她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慕归枝作为万魔之主，连如何为剑灵淬炼肉身都知，不可能连脱离剑身都不知。如他说不知，么就是不想告诉她，么就是真的没有脱离剑身的办……
“的确。”慕归枝见她微微蹙眉，不由笑了一声，“如连我都不知，那就只能去问那位得升仙的无上仙尊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只是普通的调侃，白凛敏锐地察觉到，慕归枝似乎不知晓琢微仙尊复活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只是栖川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说到底栖川也没有真正见到琢微本，很可能只是他搞错了而已。
白凛没有再多想，顺势问：“所以你知吗？”
“算是知吧。”
慕归枝笑了笑，慢慢起身，低沉的声音恢复懒散。
“不过我可不会轻易告诉你。”他垂眸俯视白凛，似笑非笑地说，“想知的话，就来魔域找我吧。”
慕归枝的身影消失在破碎的幻境，白凛睫轻颤，睁了睛。
此时已是深夜，冰凉的宫殿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
她看了看手腕，发现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仔细回忆了下，想起在幻境里的时候，慕归枝曾经摩挲过她的手腕。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治愈的吧，没想到这个还挺细心……
白凛看了一洁白无瑕的手腕，然后收回视线。为了减少灵的消耗，她正变回剑灵的形态，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什么声音？
她微微一顿，扭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是水生涟。
原本背对着她侧躺在榻上的水生涟不知何时已经蜷缩了一团。
薄被滑落在地，他双眸紧闭，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几近透明，浅淡的唇边溢出细碎压抑的呻|『吟』，有种脆弱病态的美。
白凛想了想，向他走去。
月『色』菲薄，偏偏他隐在无光的阴影里，紧紧蜷缩，额头沁出细汗，看上去柔弱又痛苦。
是不是生病了？
这样想着，白凛俯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下一瞬，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突然缠住了她的身体，用一扯，将她拉拽到水生涟的榻侧。
她反『射』地目光下移，映入帘的却不是水生涟的笔直双腿。
而是一条似龙似鲛的银『色』长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