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永夜更喜欢我？还是...姐姐？
事实上，永夜对八年光阴产生的顾虑是非常正常的，会这么想是处于一般人的角度去考虑所以没有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相对普通孩子八年前的事情和八年前的人，肯定都记不清楚了。
可是....有一点被他忽略了，或者说没有被他重视。
那就是....那个时候的赤瞳和黑瞳根本不是普通孩子，她们不是在享受理所当然的家庭幸福，而是在街头流浪。
八年前的遭遇，对她们来说是绝对难以忘记的记忆，如果不是这样，被洗脑了的黑瞳也不会如此的为难，而是直接选择执行帝国下发的命令了。
黑瞳和筑紫被分开关押了，而门口都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亲卫，没有武器的她们想打倒亲卫脱离这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她们本身的目的就是留在这里取得信任后找机会下药，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逃走的必要。
说到底....她们的脚都受伤了，就算没有看守也打算跑，她们也根本跑不了。
因为腿脚不便难以移动的黑瞳，在永夜让艾拉、法尔、露娜那三个免费得来的仆人带去浴室洗干净，洗去了一身肮脏的伪装后，此刻正在公馆副楼的普通客房里，就这么躺在床铺上。
她什么都没有做，同时碍于腿部的伤势什么也没法做到，因此只是由于永夜的出现，而不断在回忆过去。
....过去在任务失败的时候时，她曾经和同伴一起关在禁闭室里被迫断药，那个时候她和同伴们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在不断痛苦的流泪时互相勉励着，等到完全没有力气，也只能不断在心里想着永夜和姐姐。
“我还要见到姐姐.....我还要见到暗....我还要见到姐姐....我还要见到暗....我还要见到姐姐....我还要见到暗.....”
就是这样想着两人，以旁人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反复不停的念叨，像念某种魔咒一样给予自己希望，所以....她挺了过来，并且活到了现在。
最初在培训基地里第一次杀人，能一击杀死专门给他们培养胆量的死刑犯，也是因为想这只要挺过这些，只要能熬过这些，就能再见面了，就能和姐姐一起回到那个边境小城了。即使当天晚上吐了好久，可她还是撑过来了，因为她将赤瞳和永夜当成了心灵支柱。
可是现在....姐姐背叛了因为任务而死去的同伴，违背伙伴们的意志丢下她一个人，而永夜却变成了刺杀的目标，这种情况....让她如何去接受？两个都是最喜欢的人，可是两个都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吗？
就在黑瞳为这令她绝望的现实感到了万分痛苦的时....永夜经过一番苦恼，最终还是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他用眼神示意让一旁的亲卫退下，随即看着这有着精致浮雕的木质房门，闭上眼睛平复心态后敲了敲房门。
接着，还未等里面没有办法下床的少女回应，就推开了她的房间，打断了室内黑瞳的思考，为这没有开灯的小屋，带来了一簇有些刺眼的光芒。
黑瞳顺着敞开的大门倾斜入室内的走廊灯光看了过去，那位她曾经无比迫切希望见到的人，此刻正带着难以掩饰的顾虑和明显的困惑，就这么止步于门前将视线投向了她。
“黑瞳....对吧？”
“.......”
“....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床前的少女低下了头，将自己的面部表情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这举止让永夜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那些猜想。
时隔八年的重逢却被对方无视了，这让曾经迫切的寻找她们的永夜，情绪止不住变得低落。
“也是呢，毕竟都八年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显得有些失落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总感觉这样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永夜，将酒水灌入口中，咕噜咕噜的一下喝了四分之一。
随后他一边酝酿着言语，一边走到了窗台边上，将封闭的窗户推开通风，把酒放在了窗台上，背对着窗外的月光看向了床铺上的少女。
“如果说....相貌不记得了，那么暗这个名字，多多少少应该有印象吧？”
“....哪个是真的？”
漫长的沉默后，让其实早就知道了永夜身份的黑瞳自身也很惊讶的是，时隔八年的第一次对话，明明有着千言万语想诉说，可在刚刚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个问题。
“你说名字吗？”
“....暗是骗人的？还是永夜是假的？”
“你确实是黑瞳啊....”
会在意这种问题的人不会太多，但黑瞳一定是其中之一，而目前这位少女除了黑瞳外也不会是别的谁了，因此永夜断定她就是黑瞳。
不过，为了避免在名字的问题上纠缠，他自然选择了转移话题。
“一晃八年不见，黑瞳，你的变化大到了让我都有些不敢相认了，嗯....总感觉有一种小丫头变成了....大丫头的感觉？”
倚靠在窗边，看着床铺上与八年前完全不同的少女，虽然是在转移话题，可永夜却还是感觉无比唏嘘，在内心感叹时间带来的变化。
曾经的幼女，经过八年的时间已经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少女，拥有着一头秀丽的黑色短发、俏丽可爱的面孔，就是现在却是这幅冷着小脸的模样让他有些伤脑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明明小时候很乖的呢，现在果然因为时间关系，变得生疏了吗？虽然我还有很多想问你的，不过....现在就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
“....等等。”
就在永夜因为对话很难维持的情况下，决定暂时中止对话改日再谈，拿着酒就打算走的时候，黑瞳却在他路过床铺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摆。
“....？”
“留下。”
“那个.....”
“坐。”
“....好吧。”
面对黑瞳简单的言语，看向黑瞳拍打着床边示意他坐过来的动作，永夜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坐在了因为腿伤无法动弹的黑瞳的旁边。
黑瞳看了看身旁的永夜，再次低下头沉默的盯着自己大腿上缠绕着的绷带，努力将内心因为永夜成为任务目标，导致其与一直以来的信念造成的情绪冲突压下。
不过，还没等黑瞳开口，永夜反倒是在酝酿言语后先一步开口了。
“抱歉，黑瞳，你变化的有些大，我都不知道和你说什么比较合适了。”
“....我，和暗不一样，我想说的有很多，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比较好，又一次再次见到暗了....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差不多忘记我了。”
“怎么可能？”
黑瞳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伸出双手绕过了永夜的脖子，将依旧带着些顾虑的永夜抱住了。
“姐姐一起总是保护着我，无依无靠的我们，唯一被人需要的归属，就是你....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吗的事情？”
“这样吗？嗯....说的也是呢。”
说实话永夜并不能完全理解黑瞳的心情，毕竟他的心态和赤瞳、黑瞳存在很大的不同，他一直以来就没有打算被谁需要，只是打算活下去打算变强而已。
当然，就算不能完全理解，他却也还是可以大致上感受到的此刻正紧紧地抱着他的黑瞳的心情。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存在着些许顾虑，毕竟八年不见了，他有些很难在短时间里打破八年时间带来的隔阂。可是，这孩子却是在冷淡过后直接抱了上来，果然....要是什么都不做就不太好吗？
这么想着，永夜犹豫着从黑瞳的背后将这身形娇小的少女抱住，轻抚她的背予以安慰，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由于时机不恰当，他同样也没有问赤瞳的去向，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个好话题，说这种事情应该挑一个好一点的时机。
可是，这个时候，黑瞳却在他的耳边说起了一个让他尴尬万分的事情。
“暗，真是变态呢。”
“暗？....嗯，我啊....我怎么就突然变态了？”
“刚才是检查....把我和筑紫都摸了个遍，这不是变态吗？”
耳畔边的声音，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
“哎....啊、这个....那只是个误会....对，只是个误会而已。”
突然回想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是真的对陌生人这样还没有什么，不过一旦想起对象是自己八年前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孩子，即使是永夜也止不住感到尴尬。
不小心回想到手感，更是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羞愧，自己竟然对这孩子做了那种事请....这不是完全将此别重逢的气氛完全都毁了吗？
“......”
什么也都没有再说，抱着永夜的黑瞳，只是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永夜的脸上，虽然保持着沉默，可实际上黑瞳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比起永夜那种程度的不好意思，她更是因为自己被那样检查感到羞耻万分。
如果对象换一个人，她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将其千刀万剐，死了也要做成人偶吊在城门上每日鞭尸。
不、准确的说在被检查前就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对方，不可能会因为这突然的情况，不知所措到了极点，连反抗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反抗了。
“....那个，这个时候道歉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我还把你和你的同伴脚弄伤了，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
长久的沉默和房间里令人尴尬的气氛，组合起来叫人相当不快，同时也让永夜的尴尬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增加，因此他主动选择打破僵局，提出了要给予黑瞳补偿。
“补偿？那就.....”
黑瞳下意识的就想说不要背叛帝国，可是她却很快反应过来收住了声，这个时候说这个怕是很难取得效果，因此她只能选择换一个，不过....即使是要换她也.....
“....现在想不到，等以后想到了再说可以吗？”
“暂时保留吗？当然没有问题。”
“现在，能再抱一会儿吗？”
“啊啊....想抱多久都没有关系，毕竟也是久违的再会呢，只是今天的话，其它事情不做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阔别八年，以奇怪的形态再会，初见面还伤了黑瞳，甚至做了一下检查，这对永夜来说完全是始料未及的。
不，准确的说，能再次见面这件事本身，都是始料未及的情况了，会出现这些意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缘分吗？
就这样，被久别重逢后有些黏人的黑瞳抱着，直到深夜。
当黑瞳终于放开手了，好像又开始烦恼着什么的时候，永夜坐在了房间的桌子前，同样在整理了一会儿措辞之后，将此行的主要目的问了出来。
“黑瞳，当年....你们是怎么被人绑走的？是谁将你们绑走的？这些你知道吗？”
“不知道。”
床铺上的黑瞳，又一次低下头，没有将事情说出来，因为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暗杀者，她们这些暗杀者却是有着战士伙伴间的感情，她担心自己说出真相永夜会去对付她的同伴，同时她也不想背叛帝国。
当时她曾经不断劝说赤瞳留下，可赤瞳却还是背叛了帝国和从小一起长大为了任务而死的伙伴们，不顾她的恳求、对伙伴们的死置若罔闻加入了革命军，这让被留下的她无比痛苦。
她不想再体验这种感觉，可是....她没有想到久别重逢的永夜，竟然也要背叛帝国。
出于对上一次姐姐的前车之鉴，这一回黑瞳打算使用更稳健的方法劝说，她希望这一次更慎重的劝谏能让这两个人至少有一个留在她的身边。
不知道黑瞳的想法，也难以理解黑瞳想法的永夜，不认为黑瞳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只是以为当年还小所以黑瞳才不知道。
由于暗杀部队的人都经历过皇拳寺罗刹四鬼的教导，她们对身体都存在很大的控制性，虽然没有罗刹四鬼那种别说头发，汗毛都能长出去像钢针一样杀人的身体控制程度，但她们却能让身体变得柔软，因为特殊的训练方式让肌肉化为嫩肉，以此达成欺骗的效果。
当然，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永夜在检查筑紫和黑瞳的时候，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怀疑，即便手感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可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只是最终由于黑瞳的身份，让永夜暂时无暇顾及这小疑惑。
“....好吧，不知道就算了，那么，这八年你们是怎么过的？我看你和你同伴的状态似乎....不太乐观？”
“这个....我们偷了一些钱从绑架者那里地方逃出来后，流浪了一段时间，最近钱花完了所以.....”
“流浪吗？”
不断思索黑瞳的话，仔细观察黑瞳他也能发现黑瞳洗干净后，和普通意义上的乞丐完全不同，根本不存在一般乞丐的面黄肌瘦，如果是近期才花光了钱流落街头的话，倒也勉强可以解释。
虽然这其中还是存在不少的疑点，而且永夜能感觉出黑瞳在撒谎，不过他同样能感觉到黑瞳对自己没有恶意，所以他也就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过度深究这种问题，而是拿出了自己的军用识别牌。
“....在流浪的期间，你去了帝国东边，然后把这军用识别牌拿走了吗？”
“嗯....这个，可以给我吗？”
黑瞳点点头表示认可，并对着永夜伸出了手，希望能得到这早就被她当成是护身符的军用识别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