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记承袭义安堂的棍子,义群丶老忠等潮汕帮的棍子,顶天一百多年,在港岛最多算第二梯队。
这类棍子象徵意义就大过实际,拿在手上只是权力的一个添头,有兴趣多打几根玩玩都冇问题。
当众人目光齐齐看来时,最波澜不惊的人,其实是尹照棠本人。
只见,尹照拾起龙头棍,轻轻摘掉外面那层红布,看着栩栩如生的龙头,棍身上写着「义在群英」四个字。
在场不管是老忠还是细忠的人,都暗暗端详着神仙棠的表情。
他们没看见尹照棠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欲望,把玩着龙头棍,像是在欣赏一个手把件,双目清澈,嘴角的笑容,都略带一丝不屑。
那份不屑狠狠戳痛了一些人的内心,可毫不遮掩的态度,叫他们只能暗暗憋着。
「棍是根好棍,但可惜,没什麽吊用。」尹照棠感慨了一声,轻轻举起龙头棍,开玩笑般问道:「我现在就系义群的龙头,有没有人不服!」
吹水,文叔丶谭叔丶范伯丶川仔等人齐齐喊道:「龙头在上,四九刘川,四二六郭志材(吹水),去职大底梁家聪,谭云,文伟杰候令!」
尹照棠看着三三两两,俯首帖耳的义群兄弟,缓缓摇头,脸色兴致阑珊,弯腰来到也野仔的尸体前。
做出一个惊呆众人的举动。
只见,他把龙头棍塞进野仔的手上,目光淡然,语气平静道:「你喜欢当龙头,那就带着龙头棍,下去当吧。」
「给他找个荒郊野岭埋了。」
老忠的刑堂兄弟,俯首听令,把野仔的尸首搬出,连带着龙头棍一起埋葬。
梁家辉等义群扎职人,目光却追随着龙头棍而去,直到尸体被搬出会馆,一行人方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
跟龙头棍一起埋葬的,不系野仔的尸体,系义群的招牌,不系一根木头,系一段江湖的历史。
依稀,梁家聪都还记得,当年在文叔手上接过龙头棍,藏进观音像里的时候,文叔说过:「观音是官印,龙头棍有观音保,一定升官发财,带领义群做强!」
可现在义群连招牌都没了。
尹照棠走在堂中,当众人面讲道:「我管理忠义群,就系一个原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有人话我冇资格管义群,我就摘了它的牌,看看够不够资格!」
「但我不会马上收忠义群入老忠,因为还有一个忠义信在等着,要统就要一起统,一个接一个的多麻烦。」
「这段时间你们安份一点,老的回家带孩子,年轻的,吃了他们的地盘,够你们挣得吧?」
尹照棠冇直接出场,就是为了吊出义群内所有的反对派,一方面是进行接管前的肃清,一方面是为了挤出一块蛋糕,喂饱向他靠拢的扎职人。
毕竟,人家靠过来是要给甜头的,在冇法掏出新利益的情况下,只好借那些出头鸟的利益。
出来的太早,看似解决的乾净利落,实则是埋下遗毒,将来解决起来更麻烦。
他也没想过为两个小字头,去打江山,开辟新市场。
因为不值得!
愿意跟着一起混饭吃,那就分他们一口汤,敢私下搞小动作,直接血腥清洗,摘牌收人。
在武力足够摆平事端的情况下,直接动用武力是最合理的办法,杀一批,留一批,杀到他们怕为止!
江湖上,又有多少硬骨头?只杀一次,在场的人就都怕了,纷纷俯首帖耳,乖巧老实。
尹照棠玩出这套请君入瓮,川仔是关键一步棋,他不吝奖赏,直接话道:「三天后,我会以义群龙头的身份,主持一个扎职仪式,川仔,记得打扮得体一点,届时会有很多大佬到场。」
川仔立即面色狂喜,激动地道:「是,龙头,我一定好好准备!」
他是一枚早早靠向闪光的暗子,正因有他通风报信,闪光才能得知野仔私下进了一大批货。
揭发出野仔是医生搭档的事,但闪光亦因此而死。之后野仔的迅速发难,无疑是趁梁家聪痛失臂膀时,想谋权上位。
梁家聪终究是手腕老辣,把川仔这颗棋交给神仙棠,顷刻间改易局势。
同一枚子,在不同人手上,能发挥的力量都有不同。
在场的人都望向川仔,都知义群摘牌以后,川仔将是「老义群」的带头人了。
等忠义群正式合并,顶多只能算作老忠的一个堂口,能留下的正职肯定不多,馀下的人都要挂名退休。
一起合进老忠的兄弟们,面临新的竞争生态,肯定是会抱团取暖,迅速向川仔靠拢。
尹照棠随手一步棋,又进一步增大对义群的掌控力。
潮义酒家。
肥猫身穿青衫,坐在椅上,磕着瓜子,见到尹照棠丶梁家聪二人登上阁楼,握住陶壶手柄,乐呵呵地讲道:「刚煮好的陈皮普洱,快点坐下来饮一杯。」
梁家聪愁眉苦脸,揪心道:「猫哥,日子还系你过的舒服!」
肥猫倒上两杯茶:「年龄都不小啦,江湖事,放心交给小字辈干。」
根生叔送来一迭蛋挞,笑着道:「他们比我们干的好,我们都落伍啦。」
肥猫微微颔首:「阿棠,你今天做事有点冲动,怎麽能把龙头棍埋了?好歹是一件文物来着,懂不懂得捐给博物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