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荒唐的郡王
王寡妇怎么在这里?
李衍心中诧异,微微后退,将身子隐在黑暗中。
说实话,他在李家堡人缘并不好,除了黑蛋,几乎没什么朋友。
一是大部分精力,都想着如何练好功夫。
二则是前世的观念冲突。
说话直来直去,懒得在人情理短上费心,还半点亏不吃。
别人又惹不起,只能不与他来往,背后说点闲话。
至于王寡妇,更是少有交集。
直到冷坛猖兵出现,双方才迫不得已联手。
但事后,王寡妇连同她供奉的狐仙,也立刻远遁消失。
李衍只知道,她们是来自北疆的出马仙,似乎在躲避敌人。
若是路上遇到还好说,但如今出现在这里…
事情似乎就没那么简单。
就在李衍沉思时,院中气氛又起了变化。
“果真是国色天香啊!”
一名白衣公子击扇而叹,对着旁边仆人示意。
仆人立刻拎着银袋子跑出,很快,便有龟公在院内高声叫道:“吕公子送胡姑娘花篮两个,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当有时!”
当即便有侍女在绣楼之上摆了两个花篮。
“豁,吕公子好大的手笔!”
几个房间中顿时传来惊呼声。
李衍知道这玩意儿,跟在戏班子差不多,都是捧场。
类似于前世打赏,先抢个彩头,亮亮眼。
长安城的花篮,有贵有便宜,二十两到二百两不等。
但看这情况,价格绝对更高。
“啧啧…”
不等他询问,旁边的董存山便嗤笑道:“这花篮一个五百两,平日都少见一个,如今一送就是两,一掷千金,就为得美人一笑,户部的人就是有钱。”
见李衍疑惑,他便低声解释道:“这小子叫吕德谦,父亲是户部侍郎吕望,母家也是江南豪族,借着他爹的名头,开设织造坊,挣了不少银子。”
李衍眉头一皱,“如此张扬,不怕惹事?”
董存山乐道:“那吕望本是江南小官,因为开海一事,被开海派硬生生扶起。”
“这些年,似这等一飞冲天的官员,在京城着实不少,有些还知道低调做人,但大部分却不改商人习气,得意忘形,迟早要出问题!”
言语间,明显有些看不起。
李衍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董存山来自八卦门,江湖上一等一的存在,自大兴年间,便已声名远扬,如今还有个宗师坐镇。
可以说,算是京城实打实的本地户。
八卦门虽然会瞧风向,早早便与开海派结交,甚至派了众多弟子前往成都,辅佐保护御史,但做什么,和想什么完全是两码事。
开海派的一些行事风格,明显不被董存山所喜。
在成都时,李衍便隐约有所察觉。
董存山如今受伤没了动力,嘴上自然也不再顾忌。
“吕公子好大手笔。”
东厢房内,骤然响起声嗤笑:“只是户部今春刚查了漕粮亏空,令尊倒舍得让儿子挥霍?”
那白衣公子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冷笑道:“千两银子罢了,我舅舅做的是正经生意,有些花销算不上什么。”
“倒是你,血口喷人,还扯到了户部…”
“若觉得我家贪墨了银子,不妨让你爹告一状?”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立刻不再搭话。
“那是巡城御史周喆的儿子。”
董存山摇头道:“本土派的一条狗,原本是儒林名士,但如今却四处咬人,这些日子因番商炮打津门码头,用此事大做文章,攻击开海派,弄的数人丢官罢职,也不是什么好鸟。”
“京城果然热闹的很…”
李衍也跟着说笑了一句。
这种事他,早已见怪不怪,从古至今都有。
他同样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敢搭话。
谁都知道,如今户部真正的主事者,乃是当今皇帝。
这位陛下年幼时险些被抢了位子,或许是心理阴影,从一开始就牢牢把持着钱粮和兵权,不许任何势力染指,虽说弄出不少乱子,但也因此彻底掌控朝堂。
当然,这位陛下想做的事实在太多。
户部的帐,也成了一团乱麻。
若非开海带来的利润,国库早就出了大问题。
查账?
谁敢去查?
查到最后,估计都是皇帝的问题。
皇帝当然不能有问题。
那就只能有人掉脑袋。
当然,凭这一千两银子,还镇不住在场的京城公子哥。
没一会儿,就有人送了三个花篮,四个花篮。
彼此之间更是冷嘲热讽,互相拆台。
董存山没撒谎,他正是来看热闹,一边抿着酒,一边介绍:
“紫袍的是兵部侍郎王先兆独子王崇明,上月刚为争风吃醋打死个秀才…”
“那个手里玩火铳的更麻烦,他祖父是镇国公赵弼,管着京营三大营……”
说着,又指了指北厢默不作声的青衫文士,“那位瞧着斯文,实则是都尉司指挥同知冯远的干儿子冯少卿,平日不说话,背地里阴损的很”
李衍已经看的有些不耐烦,“京城公子都是这般模样?”
“那倒不是。“
董寸山摇头道:“也有些厉害的,要么读书,要么参军,对这些纨绔避而远之。”
“都闭嘴!”
忽然,那海郡王再也忍不住,醉醺醺地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本王拿此物为聘,今晚这大蜡烛,本王是点定了,谁都别跟我争!”
“郡王,使不得!”
两名侍卫看到,顿时吓得扑通跪地,却拦不住海郡王已将甩玉佩向绣楼。
就在玉佩划过半空时,一道身影破空而出,空中踩着院中假山借力,后发先至,将玉佩抄在手中,又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落地。
正是那都尉司指挥同知的干儿子冯少卿。
“好!”
海郡王竟还高兴鼓掌,明显已经喝醉。
冯少卿面带微笑,摇头道:“海郡王,这可是英王还在世时,你出生后陛下御赐的宝贝,开不得玩笑,还请收起。”
“我…我的东西,要你多事?”
海郡王大着舌头,满脸不耐烦。
他在郡王府不受待见,每月厘例银有限,又被禁足处罚,偷偷跑出来,身上带的钱也不多。
原本就有些心烦,看到这些纨绔,一个比一个豪气,又想到自己堂堂英王之子落到这份田地,才气血上头,扔出了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所谓佛争一口香,人争一口气。
但海郡王的这口气,明显争错了地方。
“多谢冯公子。”
一名侍卫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玉佩接过。
而海郡王看到后,更是气歪了鼻子,“住手,本王说给了就是给了!就算明日要我脑袋,今日这东西也要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