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这是做什么?”
蜀王妃微微摇头,柔声道:“你如今也是一家之主,怎能哭哭啼啼,让人笑话,我那孙儿怎么没来?”
听到这儿,大郡王顿时满脸委屈,起身拱手道:“母后,不是我不想来,而是每次进宫都被阻拦。父王…他病情如何?”
蜀王妃摇头道:“年纪大了,总有些不适,已经请名医看了…”
听着其絮絮叨叨,大郡王心中也有些糊涂,莫非萧景洪那厮胡说八道,看自己笑话?
而在另一边,李衍窜上大殿,顺着缝隙向内观望,眼中顿时一凝。
大郡王以为自己在和母后闲聊,但在李衍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床榻之上,坐着一具纸人,从五官到衣着服饰,全都栩栩如生,且嘴巴一张一合。
纸人后方,一名白衣侍女手指牵着红线,嘴巴同样开合,发出苍老女子声音。
纸人勾魂!
李衍看到后,心中并无意外。
蜀王早已走上邪道,司徒千那种妖人,都能大摇大摆,在达官显贵面前现身。
这王府之中,出现什么怪事都不稀奇。
让他警惕的是那名女子。
天下法脉中,各种纸人术法层出不穷,他
也算擅长此道,已看出这女子术法厉害。
单靠一具纸人,就能弄出如此阵仗,让人深陷幻术而不自知,恐怕有什么秘密都能套出。
而且,这大郡王虽是普通人,但也练过功夫,身上还有块辟邪的血玉宝贝。
恐怕普通修士,也会中招。
只见那大郡王越说越委屈,甚至开始埋怨母后不给他做主,取得世子之位。
而操控纸人的侍女,也有些不耐烦,应付了几句后,眼中突然流出血泪,嘴巴开合。
而在大郡王眼中,却是自己母后微微摇头,“今日祭灶,这些随后再说,我儿饿了吧,桌上有些糖瓜,吃了也算跟母后过了个节。”
大郡王扭头一看,但见桌上摆着不仅有些瓜子果脯,还有一盘新蒸的糖瓜。
他本就不喜甜食,之前在承运殿也没吃。
但奇怪的是,他竟能闻到,麦芽糖混着芝麻的甜香,不断钻入鼻腔,引得口水横流。
大郡王忍不住拿起一枚,轻轻咬开。
瞬间,琥珀色的糖壳在齿间碎裂。
但甜味里,却混着一股铁锈腥气。
咔嚓!
忽然,腰间血玉碎裂。
大郡王只觉脑子一凉,再看手中糖瓜,有浓稠猩红液体,正顺着指缝滴落。
桌烛火闪烁,照亮糖瓜。
只见断面里蠕动着暗红丝络,
分明是浸透鲜血的人发!
“啊!”
大郡王吓了一跳,手中糖瓜落地。
再看前方,哪有什么“母后”,分明是一具纸人,虽栩栩如生,但却更加诡异。
寒意从心中升起,大郡王只觉浑身冰凉,手脚发软,惊慌失措往外跑。
“唉~”
那白衣侍女叹了口气,“郎君啊~乖乖听话便是,世事如梦,梦醒未必好事啊~”
音调婉转,带着一股子戏腔味。
又是“鬼戏班”的人!
李衍眼睛微眯,心中泛起杀机。
只见那女子双手一抖,袖中便有一道道红绳飞出,劲道十足,直接缠绕住大郡王脖子和四肢。
这位大郡王顿时一动不动。
他满眼恐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牵线木偶般,浑身僵硬,将桌上剩下的糖瓜抓起,咔哧咔哧,吃得满嘴是血。
而其眼睛,也渐渐变得迷茫。
虽说如此,但大郡王呼喊的那一声,也终究传到了殿外。
掌印太监眉头微皱,来到门前,恭敬拱手道:“郡王,您可有吩咐?”
那女子丝毫不慌,抬头张嘴,竟发出了大郡王的声音,“无妨,我方才不小心摔碎了玉佩。”
“奴婢这就找人收拾。”
“滚,别打扰本王和母后说话!”
“是。”
掌印太监也不生气,迅速退开。
李衍看到后,若有所思。
看来,这蜀王府虽然有诸多古怪,但这些太监侍卫们,却还被蒙在鼓里。
很快,大郡王便将血糖瓜全部吃完。
那女子取出白娟,将他嘴边污血温柔擦拭干净,同时低声道:“若有人问,这里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
“嗯,没发现什么。”
大郡王说了一句,眼神立刻变得清明,但却对周围异状视若无睹,转身出门,还顺道关上大门,开口道:“我已见过母后,回承运殿。”
“是,?郡王。”
掌印太监低头,又和侍卫带着其离开。
李衍若有所思,将心中杀意收敛。
眼下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停了下来。
但见大殿侧门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正是那“钟馗”打扮的司徒千。
对方面无表情,阔步走向大殿。
而其身后“五鬼”,则翻腾纵跃,跳入黑暗中,守在了各个关键位置。
其中有一鬼,竟向着李衍跑来。
靠近后,李衍也看得更清。
这“小鬼”,分明是孩童假扮,但身上刷了青绿色颜料,满头红发,脑袋上顶着根牛角。
似乎是不久前,刚缝合在头皮上。
周围早已化脓。
还没靠近,阴煞之炁便扑面而来。
果然是歪门邪道!
李衍看得出来,这些竟是操控厉鬼,附身于孩童,弄出这鬼怪模样。
与此同时,下方也有声音传来。
“怎么出了岔子?”
“嘻嘻,毕竟是贵人,身上总有些护身的宝贝,可怜我这孤苦无依的…”
“莫要废话,一切小心行事。”
“嘻嘻,小心有何用,那蜀王只见了咱们一面,随后便踪影全无,你可曾探出底来。”
“看不透,还有之前的老太监,也同时消失,恐怕那蜀王早已出宫。”
“你说,他返老还童…真找到了不死药?”
“不清楚,这蜀王,怕是有大问题…”
蜀王不在宫中?!
李衍听到后,顿时有些诧异。
但还没等他细想,便心中一凛。
怀中勾牒,竟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