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螭走过去,拾起落在荀言身边的柺杖,拄着柺杖就继续往前走,不为荀言有片刻停留,不慰问他的伤势、不关心他的生死。
石台倾倒,那本就陡峭的台阶显得愈发难以攀登。
沈季螭手脚并用地爬,爬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看到了裴念还在追来。
他并不理会,坚定地攀上石台。
石台上红色的雾气还在萦绕,四根柱子上的神兽已越来越大,不停发出嘶吼。
石台中央处,血池已经被浸满了,站在池中的魏婵却还是精神奕奕,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沈季螭缓步走过去,拐杖点在地上,发出笃笃之声。
“你?”
魏婵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沈季螭来,先是诧异,再是防备,之后,她眼神中透出些疯狂之色。
不等沈季螭走近,魏婵便叫嚣道:“你来得晚了,阻止不了我了。”
“是吗?”
沈季螭声音虚弱低沉,听起来确实不如魏婵有气势。
魏婵抬起手,那漫天散落的点点星光便因她的动作而凝聚起来,形成一道光墙,挡在了她与沈季螭之间。
只是她刚刚才会这个能力,动作很笨拙,因此那光墙很矮、很薄。
沈季螭根本不理会光墙,绕过它,走向了那最后一根立柱。
那立柱上雕刻的是一只狴犴,与开平司镇抚堂上的石雕有些相似,虎背熊腰、四肢粗短,头顶有龙角,身后有龙尾。
沈季螭拿出匕首在手掌上一划。
血淋在狴犴石雕上,那薄薄的石壳褪去,它鼻孔张合,发出雷鸣,嘴边的虎毛张扬开来,身上的龙鳞发出闪闪亮光。
狴犴已醒,沈季螭却还在用力握紧手掌,继续用血喂养,于是它迅速变大。
原本倾颓的石台止住了倒势,渐渐地,开始重新归为竖直。
沈季螭这才收回了手。
他走向了血池。
“你在做什么?”魏婵问道,隐隐有些不安。
两根石刺已经被她站了,炼炉所炼化的精气都会被她吸收,如此,沈季螭为何要帮忙?
魏婵想不明白这点,觉得沈季螭一定是要抢占她现在的这个位置。
她愈发戒备,不停地施展她刚学会的异能,试图以一道道光墙去拦沈季螭,可不管她如何做,沈季螭还是走到了血池边。
“你别过来!”魏婵喝道:“本公主命令你不许再上前一步!”
沈季螭还真停步了。
好像他这个大瑞国的忠臣依旧听从瑞国公主的命令。
他转身,背对着魏婵,在血池边跪下,抬起双手,作焚香祷告之状,嘴里念念有词。
魏婵问道:“你在做什么?”
虽然疑惑,她至少放下心来,只要沈季螭不打断她,今日她就要顺利炼化出强大的异能了。
忽然,有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响起,响彻了整个山谷。
“何人进献?!”
闻言,沈季螭拜倒,朗声应道:“沈季螭拜见鲧功!”
“无名小卒,我不知你。”
沈季螭名震中州,竟被称为无名小卒,他没有丝毫的不认可,恭声道:“小子愿为阁下鞍前马后。”
魏婵环顾四看,没有看到有人出现,不免十分疑惑,想着那所谓的鲧功到底在哪。
她感到整个石台在往上方飘,同时,感到身体里血流出去的速度开始变快,而那些飘散着的红雾也不再进入她的足底。
却听那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好,我很满意你的贡品。”
沈季螭遂应道:“能让阁下满意,是小子的荣幸。”
说着,他似乎有个稍稍回头的动作,看向魏婵。
魏婵感受到了沈季螭的目光,心头一震,强烈的恐惧感开始泛上来。
她有一个可怕想法——那所谓“贡品”指的莫非是自己?
自己所站这个位置,也许并非是用于汲取炼炉之力。
而是一个祭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