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非今日才知我是异人,之前为何不说?我想亡命天涯,对瑞国没有威胁,你便打算利用我。如今我改换门庭,要与瑞国为敌,你才知你我不是同类?裴念,你太迂腐顽固了,世间事,变则通、不变则亡……”
“顾经年,我告诉你为何我要走,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裴念突然打断了顾经年,提高音量,以一种叱喝的口吻道。
她没有回头,可情绪有些激动,与平时冷峻的模样大不相同。
“世间营营苟苟,自私自利之人多了,你我曾经并肩作战过,彼时,你是异人,却与我一样憎恶那些以万民血肉满足一己之私者,你我心中有同一股不平气。那时,我们是同类。如今你变了,我理解,但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把别人的异能炼化在自己身上!不论如何,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裴念没有继续停留,迈步离开了驿馆。
顾经年则是独坐了很久。
堂中只点着一根短短的蜡烛,渐渐熄灭,于是黑暗完全吞没了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苗春娘端着烛火走了进来。
“十一郎,你没收服裴念?”
顾经年回过头,表情很平静,问道:“赵伯衡怎么说?”
苗春娘道:“不同于界人炼丹是以活的异人炼,他以前炼丹的方式是先把异人的血抽出来,逼除杂质,然后凝练成丹。”
“也就是说,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难。”苗春娘道,“以你的血量,要让所有不死军的彘人变健壮,远远不够。”
顾经年听懂了,道:“就是慢些。”
“是很慢。”苗春娘道,“你虽能自愈,可血液中的精华却不会迅速再生,抽出的血往往多是杂质,若一次抽得多了,你的异能也会变弱。”
“知道了,那便先给阿戌炼些丹药试试。”顾经年道,“我明日去找赵伯衡。”
苗春娘问道:“裴念既是开平司中人,若放任她不管,她是否会将你的情报告知瑞国,影响到你救顾四娘的计划?”
以顾经年对裴念的了解,裴念应当也不会把他的事告知瑞国。且不论告知与否,瑞国都要拿顾采薇的性命威胁他。
但凡事只怕万一,倘若裴念果真打探到一些重要的秘密呢?
“嫂子言下之意是?”顾经年遂问道。
“是否不放她回瑞国为宜?”苗春娘道:“可若只是扣押起来,又恐她以别的方式传递情报……”
说到这里,苗春娘怕顾经年误会她是要杀了裴念,紧接着又道:“可否让我试试?我可以看看她的记忆,看她为何愚忠于瑞国。或者,让她忘了一些从你这里打听到的情报。”
顾经年思索了一会,方才答道:“看看吧。”
“好。”
苗春娘看起来是为小叔子操心的嫂子,言谈间又像是听顾经年命令行事的下属。
离开前,她把火烛留在桌上,给顾经年照亮。
虽然知道顾经年不需要,但这微弱的光芒,她想给他。
准备离开之际,苗春娘又想起一事。
“对了,傍晚我回来时,与裴念一道,她是个凡人,我遂一眼便看到了她近日以来的记忆。”
“所以呢?她与瑞国有何联系?”
“不是。”苗春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她很担心你,曾问黄虎你的消息,大概是你入界之后,黄虎忽然感应不到你了,裴念表面上不显,却连着几夜没睡,夜里总在纸上写你的名字。”
顾经年方才让苗春娘只是看看裴念的记忆,闻言,想了想,又道:“嫂子,让她留下吧。”
如今他已明白了一道理——想要成事,得不择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