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荒山已生诡变,听说‘疫风’都开始往山外飘了!
等待风越来越大,聚成了刀,这风刀绝域里,谁也活不下去的!
这里肯定会成禁地,我们活不了的!
阿四你开开恩,救救我们罢!”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去抱胡阿四的腿。
胡阿四坐在凳子上,由其抱住了自己的腿,尔后一记窝心脚,将其踹倒了门口,痛苦地捂着胸口,喘着气,良久以后又摸索着爬向胡阿四。
男主人的妻子、老父、儿子都痛哭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留在这里必然落个‘死’字,为何不肯交出起幡咒的咒胆?!
一个咒胆,看来是比你一家的命都更重啊!
独留一个咒胆,你还想凭它来掌握黑荒山中的'发燥幡'?!"胡阿四厉声道。
“我说了的,我说了的……”男主人连连道,“咒胆不是咒,咒胆真是一颗病胆--胆里有石头子,要取下胆以后,将那石头子研磨成粉,喝下肚,此后才能念出完整的起幡咒!
那病胆,原本就长在我们祖辈的肚子里!
生着这一颗病胆,先辈饱受折磨!
有一日,那个崔哀来找祖父,他为了救他的儿子,来向祖父求取病胆,并且称有阴矿奇术,能令他为我祖父开腹取胆以后,祖父亦不会因此而死!
崔哀作了许多保证,还送了我家很多东西!
我祖父又备受那颗病胆的折磨,最终同意由他动手,取出腹中病胆。
……后来,那颗胆就真被他所得了……
我家从此就没有了咒胆……我说得全是真的,阿四,你可以去亡子村问问崔哀!
你可以去问!”
“滚!?”
胡阿四又暴躁地将男主人一脚踢开!
他霍地站起身,冷厉地道:“你欺我三岁小孩么?即便咒胆真是一颗病胆,但人肚子里,人的胆子里,怎么可能留有石头?!
肚子里留有石头而不死?
简直是胡说八道!
滚吧,滚吧!”
胡阿四眼神转而瞪向父母兄弟等人。
几人会意,慌忙把跪在地上的那一家人往外赶。
那个男主人被拽着胳膊拖到门口。
他眼睛空洞,神色愤恨,忽然叫道:“你得全了起幡咒,你就能把发燥幡据为己有了吗??!
起幡咒,不过是唤醒发燥幡的钥匙!
身上不似李奇仙师那样长出病骨,贸然掌握发燥幡,不过成为幡下鬼而已!”
“该死!”
胡阿四闻声大怒,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几步走到那男主人近前,一剪刀攮进了男主人的胸膛!
男主人捂着胸膛,胸口霎时鲜血直流!
其家人哭嚎声愈发地大!
胡阿四恶向胆边生,拔出剪刀,将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个哭号的人。
这时候……
一阵细碎的黑毛风吹刮了过去。
男主人胸膛上那道可怖的伤口里,忽然生出丛丛黑红的肉芽。
肉芽交相弥合。
不过转眼之间,就令其伤口恢复原样。
其胸膛上,除了破损的衣服、沾染的血迹之外,竟一片光滑,根本没有疮疤的痕迹!
哪怕死而复生,可这种经历,也终究谈不上美妙。
男主人脸色畏惧地从地上爬起来,拽着自己的一家妻小,急匆匆地离开了胡阿四的家。
胡阿四看着离去的几人,眼神愈发凶狠狰狞:“都是我的一一
都是我的……肉!”
这般状态下的胡阿四,其家人也不敢靠近。
只听得胡阿四含混地言语一番之后,终于平静下来。
他看也不看身后的家人一眼,迈步走出了家门。
直至其身影在院门口消失良久,剩下的几个胡家人才低声交谈了起来:
“哥哥、哥哥这是去哪里了?”
“他从任家人嘴里知道了‘咒胆’的下落,如今应该是去亡子村找‘崔哀’了……”
“他不是说,任家人说的那些话是胡说八道,人肚子里不可能留有石子吗?”胡家小弟冷着声音问道。
胡父犹豫着作答:“……但是任家人确也没有说假话。
这一家人,比我们都更希望脱离大大村一-他家人的名字,从他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已不再庆坛上,他家与咱们这另外三家,早就没了牵连……
咱们胡、柳、李三家彼此还走动着,任家却早和我们生疏。
呆在大煎熬。
他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咒胆于他们无用,他们要是真掌握咒胆,不会留着不拿出来……”
“咒胆真在崔哀手里?”胡家小弟又问。
“哥哥打得过崔哀?”胡家小妹心情渐渐平复,也小声问了个问题。
“不知道……”
“但你哥哥身上的‘仙师肉’长得最多。
如今换了眼睛,祭了幡神,他胸口那个‘病火字’,咱们都没有。
说不定,他能和崔哀斗上一斗。”胡父叹气道。
“希望哥哥被崔哀杀死。”这时候,胡小弟忽然说了句话。
胡父、胡母、胡小妹惊惧地看着胡小弟,更担心他这番话被远走的胡阿四听到。
直到良久之后,门口也不见胡阿四的身影,在场几人才放下心来。
“谁不是这样希望呢?”胡母声音轻轻地道。
其余几个胡家人,都附和着点头。
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
而出门去的胡阿四,在他们眼里看来,其实是个身上长满了‘仙师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