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桥面,来到桥的另一端,检票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检票口旁侧,有一个供游乐园内部汽车进出的通道,只不过现在用可移动栅栏挡着,平时这里有售票员在,不会允许外来车辆从这里进入,而是要求侧拐,去附近停车场停车。
谭文彬缓速前行,车头抵着那些栅栏,栅栏被推开,小皮卡就这么驶入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头很宽敞,加之今天又没人,所以在里头开车也很方便。
主要是车上有俩重伤员,这会儿不可能丢下他们或者分派本就不充裕的人手留下来看护他们俩。
“啊。!?!”
“啊!?!?!?”
一声声惨叫,从前方的鬼屋里传出。
紧接着,一群灰袍人从鬼屋门里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表情十分狰狞,一边奔跑嚎叫,一边用手指撕扯着自己身上的皮。
当他们冲到车前时,谭文彬已经握住了黄河铲,后车厢里的阴萌也跳到了车顶,手持皮鞭警戒。
李追远则显得很平静:“他们是疯了。”
而且是最严重的自残狠厉的那种疯,你不需要去对付他们,他们很快就会自己把自己弄死。
果然,这群人在奔跑到车前十几米的距离时,纷纷摔倒在地,即使如此,依旧在不停做着自残行为。
有的在挖自己的眼睛,有的在撕扯自己的肚皮,有的干脆在自我啃食。
极端方式各不相同,但都在迫不及待地希
望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些鲜血,还飞溅到了车窗上,遮挡了些许视线。
谭文彬按了一下雨刮器,把血点抹开,弄得车前窗全是红色,彻底看不清前方。
“额……我忘加玻璃水了。”
李追远打开车门,下了车。
谭文彬赶忙跟上,阴萌见他们两个没走远,只是站到车前,她也就没下来。
死人,他们是见得多了,但这种死亡方式,依旧挺震撼瘆人。
正常人自残到这种程度,早就死了,可他们依旧在继续。
强烈的意识刺激和可怕的痛苦感知,让他们变得像蛇一样,即使被剥皮清理后,依旧能继续扑腾。
不过,李追远的关注点,更多的在对方穿着的袍子上。
每一件袍子上都有着特殊纹路,应该是刻画有阵法。
李追远走向身前最近的一个家伙,这家伙已经自残得不成人样了,却还在继续蠕动。
少年蹲了下来,揭开那血淋淋且布满肠子的袍子,观察了内部纹路细则,这是用来隔绝气息的阵法。
李追远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污。
袍子用料很精致,且年代久远,应该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老物件,其内部或画或纹或编制而出的种种隔绝气息的阵法,繁复的同时却又井井有条,并不冲突。
只是现在被宿主的鲜血给污染了,这东西最怕血煞,算是彻底毁了。
保存完好情况下,拥有一件这样的袍子都算是传家宝了,连李追远都眼热。
别的不说,哪怕只是穿着它去偷东西,哪怕就当着主人面去偷,主人都可能忽然打个呵欠,注意不到你的偷窃行为。
而能一下子拥有十几套这样的衣服……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底蕴了。
有底蕴且极力避免被因果感知到,这帮人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
但看着自己视为最忌惮对手的存在,竟全部变成这副鬼样子,违和感,那真的是相当强烈。
李追远清楚,自己绝对是当事人之一。
可偏偏,他现在只看见了结果,却一点都不知道过程。
谭文彬握着黄河铲,注意观察四周。
他心里也很奇怪,感觉无比荒谬,敌人这到底使的是什么招数啊,集体跑自己跟前来自杀,企图吓退自己等人?
渐渐的,地上的这些人,全都死了。
死去的他们,尸体依旧会不时抽搐一下,这是他们的灵魂,依旧被禁锢在身体里,继续承受着痛苦。
而且,伴随着尸体的腐烂或被损毁,这种痛苦程度还会继续加深。
李追远当然不会去多管闲事帮他们解除痛苦,他巴不得这帮家伙死了也不得安宁,甚至盼望着,地上这些人的家族,也遭受一样的待遇。
要是真正大光明地干,也就罢了,或者阴谋诡计用起来,那也可以。
别的不提,就是秦柳两家历代走江者,死于对方手上的也必然不少,所以龙王家基本都是世仇。
但仇归仇,大家至少还认一个技不如人,大不了下一代再遣人找回场子来。
可这种,故意以大欺小、以多凌少,专门找人家年轻一代走江者下黑手、目的就是为了断绝人家家族传承的行为,就是江湖上所说的血仇。
这种仇,没任何商量交涉留一线的余地,一旦结下来了,那就是不死不休,必须以一方户口簿全消作为结束。
你做得这么阴损这么绝,就没资格再说别人报复来得狠。
可惜,衣服上没任何身份标志,他们灵魂也被污染无法拘魂问话,要是能套出他们具体身份信息,那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声啼鸣传来。
伯奇的形神,出现在了前方。
它依旧在鸟和人的形态上,不停做着变化,只是无论变人还是变鸟,都有一半身躯变得焦黑。
其目光里,一会儿快意,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挣扎,一会儿惊恐。
“咕嘟……咕嘟……咕嘟……”
其腹部,不停鼓动。
内有灯盏之光,同时照出了一道人影。
李追远认出来了,这是梦鬼。
但梦鬼已经被伯奇形神给吞了,它已经死了,正在被消化。
而吞噬梦鬼的伯奇形神,本该实力大增,至少较为恢复,但它和地上的这些人一样,同样遭受了重创,气息很是萎靡,思绪也极为混乱。
看到它,李追远有种自己进游乐场里,就是来捡人头打扫战场的感觉。
自己是故意将江水引来的,但即使是他也没料到,这次江水的冲击效果,竟然能好到如此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