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了想,就把这人送进来了。
“我认为不是植物人。”金发医生道:“根据我们之前的数据分析,药在他身上的表现性一直很好,也没有破坏他的脑结构,为什么会醒不来?”
“他脑部有碎片残留,可能是这个原因。”
“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再进行开颅手术,如果当场死亡,我们将失去一个非常珍贵的样本数据。”
“组长您怎么看?”
被称作组长的褐发中年医生沉思了片刻,道:
“之前说他一直在静养?”
“对。”
组长:“我们认为不干扰让他静养恢复是对他好,但他现在醒不过来,或许可以反过来想。会不会是因为并没有刺激他的脑部,所以他的深层意识才无法苏醒。”
“组长您的意思是,开启脑波治疗吗?”
“嗯。送去脑波扫描室吧,先测测他大脑的脑波活跃率,我们再做一个激活方案。”
、
大西洋的彼岸,M国。
“心脏起搏器,第三次起跳——”
滴——滴——滴——,连接楚枫心脏的仪器,仍然发出长长的令人心碎的警报声。
心脏在起搏器启动后,有小幅度的波动,之后就陷入平坦的直线。
在场的医生心里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基本,没办法了。
这位病患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损伤。功能器官都是完好的,但他的意识无法苏醒。
身体已经吊营养针维持了,但情况非常不容乐观。这位病患深度沉迷游戏,并且有强烈的自杀倾向。住院期间,这已经是第3次心脏骤停了。
另一位护士已经跑出去找家属下病危通知书了,剩余的医护人员在紧急的进行第4次心脏起跳。以及按压心肺复苏。
如果这次再救不回来,主治医生心里叹了一口气,那就真的是……上帝要带走这个孩子了。
、
27岁楚枫蜷缩在列车的角落,身体在发抖。
垂下来的小兔耳毛茸茸地蹭着他,有些痒,楚枫一把拽下来,将它们丢在地上。
耳边又传来哐当、哐当列车行进的声音,这辆车的行进速度似乎在减慢。
车窗似乎还是推拉式的,老式火车的复古浪漫。
嘀嗒一声,遥控智能的声响,火车车窗缓缓自动打开,咸腥味的海风吹进车里。
楚枫向窗外看了眼,列车停在海面中央,这里有一个白色的小岛。石头都是白色的,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站台也是白石头建的,在海面上,像贝壳做的月台。
楚枫感觉到一股陌生,这个车站又是用来做什么的?谁要下车,谁又要上车?
他似乎每时每刻都泡在梦想城里,这里的许许多多建筑物都是出自他的记忆,这里的每一只谢时煜也都出自他的脑海。
但他对这个城市好像一无所知。
这些角色小谢甚至瞒着他偷偷地建出这样庞大的工程。
“列车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楚枫听见广播里发出谢时煜的声音,可能是谢乘警。
砰哧——
好几节车厢的车门同时打开,楚枫往窗外看了看,并没有一只谢时煜下车。
楚枫撑着地板,费力地站起身,极度透支的身体让他连走路都困难。楚枫晃了两步,扶着门把手,站在门边眺望。
站台上写着:终点站。
这里是一个孤僻的小岛,四周没有任何植物,只有银白色的沙滩,和白色的石头。
再往前,铁轨就沉入了海底,消失在一片蔚蓝当中。
楚枫身上穿的非常少,衣不蔽体的毛茸兔子上衣,耳朵被他刚刚拽掉了,后面塞着一团小小的尾巴。
换做在现实,他是绝对不会穿这样的衣服,毫无廉耻地站在火车门口。那大约会被立刻抓进精神病院里,虽然他现在离精神病院恐怕也不远了。
楚枫大大方方地站在火车门口吹着孤独的海风,风拂过他上衣雪白的兔子毛,有一些痒。
火车停在海上的铁轨,门下就是湛蓝湛蓝的海面,抬脚走一步的话就能踩到银色的沙滩。
楚枫低着头往下看,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即使在梦想城里,不吃不喝也会影响到身体胖瘦。他瘦了非常非常多,肋骨嶙峋的凸着,腰纤细的已经到不健康的地步,仿佛里面五脏六腑都凭空蒸发了,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细的一只手就能掐断。
脖子,胳膊,肚子,腰腿,全身上下所有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密密匝匝的红点、暧昧的指痕,不知道被疼爱放纵过了多少次。
楚枫不想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退后了一步,不再看海面,又继续躲回车厢里,把自己蜷起来。
不想思考,什么都不去想。
有时候他很后悔,为什么那一次没有跟谢时煜一起跨国出差。如果在飞机上坐的是他们两个人,从高空坠下去的时候手牵着手,机身坠落爆炸起火,他们一起在太平洋冰冷的海水里相拥而死。
——多好啊。
、
谢时煜躺在冰冷、巨大的脑波仪器中。
数百个微小的波动射频枪360°无死角对准他的大脑。
“脑波活跃率5%,太低了。”
金发褐发的医生们用法语交流着,他们不断调试机器的数值。
“开始脑波刺激。”
“组长,是选电击刺激,还是…要温和一点?”
组长想了想:“电击只能激发简单的身体反应,我们想要的深层次的苏醒,嗯……他是我们目前很珍贵的样本数据,尽量保证他的生还。”
“好的,那就从最温和的游戏刺激来吧。”
游戏刺激指在脑波治疗过程中,让患者躺在脑波仪中对接游戏头套,通过游戏内容来激发患者的意志。
但这种操作一直被医疗界批评为收效甚微,甚至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和浪费时间,不如简单粗暴的电击刺激。
但也有部分医生声称,这能够唤醒患者的深层意志,尤其对于热爱玩游戏的患者,当设置的游戏画面处于即将掉排位的情况,脑波活跃率会瞬间激增,从而激发全身苏醒。
目前,世界上最红火的全息游戏就是梦想城,很快,护士送来了一个崭新的梦想城头套,给脑波仪中的谢时煜带上。
“启动脑波治疗第一阶段。”
啪嗒。医生摁下了脑波仪的开光,数百个微小的射频枪持续放射出与该患者脑波相似的类脑波,高频率地刺激患者的大脑。
很快,医护人员观察到患者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一些痛苦。脑波独显屏上显示出一片混乱。
随后,脑波活跃率从5%开始疯狂跳跃,从30%跌回8%,几次紊乱后,最终稳定在25%。
滴——
梦想城游戏头套发出提示音:
【已成功连接——】
【欢迎进入梦想城】
在场的医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游戏刺激本来就是很悬的手段,他们现在先试试用空白的城,稳定患者的脑波,之后再在梦想城里为患者的城设置一些刺激情节,希望能从深层次唤醒患者的脑波,逐渐从25%扩大成100%,最后完成苏醒刺激。
、
游戏刺激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在场的医生简单记录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准备去下一个实验样品那边开始记录……
就在这时,突然!脑波仪发出了蜂鸣般的警报。
“怎么回事?”
仪器屏上显示,脑波活跃率突然从5%高跃到87%!
在反复高速跌宕之后,突然稳定在%,这个百分率已经是大脑高度苏醒状态。
“Unbelievable!”
金发医生爆出一句英文,而后转用法文问:
“游戏里只设置了空城,有这么激动吗?”
她的法国同事医生耸了耸肩,小声吐槽:“可能他很多年没玩过游戏了。”
、
楚枫蜷缩在列车的角落,海风微微的从窗里飞来,窗棱上停着一只小小的海鸥,歪着脑袋在看他
楚枫不想被一只海鸥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挥了挥手,数据模拟出的小海鸥,拍拍翅膀消失在湛蓝的天际中。
下一秒,楚枫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楚枫。”
——是谢时煜的声音。
这座城里到处都是谢时煜谢,稀松平常。
楚枫淡淡地转过头,在回头的时候,他想可能是一些听话的角色,来找他继续进行playing。
回过头,看到来人的瞬间,楚枫立刻震住了。
眼前的谢时煜,不同于他在梦想城里发现的任何一只小谢,或者说,这只谢时煜是他在城里怎么找也找不到的角色:
27岁,穿着铁灰色的西装,在机场跟他告别的谢时煜。
不同于25岁的谢总裁、24岁的谢医生……27岁的角色小谢与他生前毫无分别,仿佛谢时煜已经从机场回到了他的身边。
27岁……角色与真人,毫无割裂、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楚枫在这瞬间产生了一种谢时煜本人回来的错觉。
这只谢时煜径直迈上火车。
楚枫有些纳闷,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站台的?
这片一眼望到底的白色小岛,他刚刚看时明明还空无一人……
这只谢时煜走过来,走近、再走近,楚枫缩了缩身子,谢时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蜷在角落里的自己。
楚枫瞬间有了难以启齿的羞耻感,他感觉到,谢时煜在看他身上各种红色点点、令人遐想的指纹以及……堵着的小兔子尾巴。
楚枫咬了咬牙,他有些局促地动了动,想要在这空无一物的车厢里找几件衣服把自己遮起来,忽然,楚枫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第一次看你穿这么少。”
谢时煜像是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动作,楚枫脸上臊的更慌,他安慰自己反正都是这只也是一样的虚拟数据,根本没有必要害臊,放纵了那么久,现在去哪里找正常的衣服?
他也很久没有在梦想城里一丝不苟地穿着衣服,做一些正常相爱之人会做的事了。
楚枫感觉到谢时煜慢慢俯下身,将他拘束在臂弯之间……
然后伸手,一下子将他的兔子尾巴拔了出来。
楚枫:“唔!”
小枫树流出被浇灌的白汁,楚枫整个耳根爆红,他推开这只谢时煜……
“现在知道害羞了?”
谢时煜戏谑的笑他,然后脱下自己铁灰色的西装,温柔地披在楚枫的身上:
“海风大,别着凉了。”
楚枫披着这件西装,手偷偷摸了摸西装的袖子,有谢时煜的淡淡的烟草味。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不是他在放纵中饮鸩止渴的交缠、带着黏腻的温度,而是真正的,温暖。
楚枫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走吧。”
楚枫没有问要带他去哪里。27岁的谢时煜牵起他,楚枫就乖乖地被牵着走。
谢时煜先他带去了豪华车厢,帮他仔仔细细从里到外都清洗了一遍。他身上留下的一些红痕,有的过度反复的疼爱,已经有些微微的破皮,谢时煜帮他仔细地上药。
楚枫红着脸,不敢说话,他比以往任何play都羞耻,甚至不敢看谢时煜的眼睛,即使知道这只也不过是虚拟数据,他还是有一种…好像是被真正的谢时煜当场抓住一样。
被涂抹过的伤口,海风拂过,凉凉的,很舒服。
楚枫的极度矛盾癫狂的心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平静,真正的平静。
他想,或许这样也不错,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每一个谢时煜角色都有像谢时煜的地方,27岁这只最像。他就和他们在这座城里一直一直一直生活下去吧。
、
滴——滴——滴——
心脏监测器在短暂的波动之后,再一次,变为死亡的平直。
第五次,心脏起搏失败。
病床旁的医护人员有些绝望地看着他们抢救了这么多天的病患,死神已经牢牢扼住了他细瘦的脖子。
心脏起搏器不可短时间内频繁使用,他们还在努力做心肺复苏,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进,心脏重新跳动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小……
很快他的躯体将会永久死亡,即使有一天,深度沉迷的意识想要回来,也永远回不来了。
要从死神手中抢人,太难了。
、
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连接着天,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风吹拂着雪白的浪花,穿过车窗吹进来,楚枫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宁静。
太平洋或许也是这样,漂亮的蓝色像一汪蓝宝石一样,此刻,他和谢时煜静静地靠在窗边看海。
谢时煜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小蛋糕,连哄带骗地喂给他吃了,楚枫许久没有咀嚼东西,第一口进去的时候,味蕾都是麻的,第二口才吃出了熟悉的可可蛋糕香味。
“别哭…”谢时煜伸出手,拭过楚枫脸颊上的泪,轻轻笑他:“今天扮小白兔所以很爱哭?”
楚枫别开脸,要把眼泪都憋回去。谢时煜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了一套衣服,正常的衣服,喂完他小蛋糕又帮他套上白色的衬衣,一个一颗扣子系起来,黑色的裤子穿过修长的腿,皮带穿过腰线,最后亲手帮他套上皮鞋。
快枯死的小枫树重新变得挺拔起来。
楚枫不知道谢时煜要做什么,他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想,这只是一段数据,他只想享受片刻的宁静。
所以谢时煜牵着他走出火车门的时候,楚枫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询问,只是这样乖顺地被牵了下去。
皮鞋踩在细腻的银色沙滩上,楚枫孩子气地踩了几脚,软软的。沙滩旁边有一些碎掉的小贝壳。
楚枫以为谢时煜是带他下来玩海的,就在他专注于看海滩上的小贝壳时,突然!砰的一声——
楚枫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他整个人一惊:
谢时煜把他带下来之后,自己又上车了,并且关掉关了门。
……这什么意思?
楚枫许久不动的理智在回归,大脑在高速地思考,他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楚枫立刻冲上前,不知从哪涌出的力气,狠狠拍着火车玻璃门:
“谢时煜,谢时煜!你…下来!”
27岁的谢时煜穿着铁灰色的西装,亦如那天在机场跟他道别。他轻轻笑了笑,靠着门,隔着冰冷的玻璃,亲吻他:
“楚枫,照顾好自己。”
他转身离开,决绝的背影没有多余的留恋,这只谢时煜从来没有像其他小谢那样抱过楚枫,跟他玩一些生前大约很想玩的各种play。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隔着玻璃门的吻别。
海风吹拂,楚枫浑身都是颤抖的,他听见列车发出了一声呜咽——
要启程了。
一颗心像被热油煎烤,楚枫用尽全身的力气拍着门,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谢时煜、谢时煜!你给我下来!”
27岁的谢时煜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地朝列车头走去,去往驾驶室。
楚枫终于感觉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是全城小谢瞒着他的阴谋。
早已建好的海上列车,与城市隔绝的另一座白色小岛,以狂欢列车的名义,召集众多角色和他上车。
——全都是安排好的。
楚枫恢复的理智开始高速运转着,他几乎已经预见到事情最终的走向,他心里升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列车开了!
哐当、哐当、哐当……沿着海上铁轨,开向梦想城……
速度在加快,列车越跑越快。楚枫疯了般在火车旁后追赶,他体力完全不行了,此时甚至跑的不如平常走路快,眼睁睁看着一节节车厢从他身边经过——
他看见26岁的谢司机,穿着他们去海边度假的花衬衫,脸上戴了一副墨镜。他侧过头的时候看到窗外奔跑的楚枫,转过来对他笑了笑。
25岁的谢总裁西装革履,拿着钢笔派头十足的在签文件,余光瞥到了楚枫,用钢笔敲了两下玻璃窗,跟他打招呼。
24岁的谢医生,一身白大褂坐在总裁的后面,单手支着腮眺望窗外的风景,看见了楚枫,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提醒他下次来医院要狠狠缴费。
即使他们都知道,没有下一次了。
列车越来越快,楚枫这辈子没有这么恨自己跑不快,全速启动的列车向着大海奔去,楚枫一边吃力地跑着,一边看到一节节车厢离自己远去,眼前唰啦啦地滑过23岁的谢时煜,22岁的谢时煜……20岁跟他再民政局门口吵架的谢时煜……
19岁复读的谢时煜,坐在靠窗的座位,还在写不知名的考卷,18岁的校霸谢时煜一脸嚣张地靠着座椅靠背,小臂撑在窗边,露出一段纹身。
他们看见窗外奔跑的楚枫,开心地跟他吹了一声口哨,那哨声很快也被列车载着,飞快地远去,远去到海上……
楚枫大口踹着气,他快窒息了,列车play只有成年谢时煜才能参加,列车应该到18岁谢时煜的时候,就到车尾了,不应该再有新的车厢。
但现在,他眼前,划过一条长长的、多出来的车厢。
心中的预感在成真,楚枫发了疯似地奔跑,他感觉全身的力量在重新的涌出来,他被激发出最后的本能。
现在路过他身旁的这一节车厢,有好多好多未成年谢时煜。
17岁的高二校霸穿着他们那年一起买的情侣黑T恤。
16岁的高一小谢刚考进重点高中,高兴地捧着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
15岁的初三小谢,正在为中考怎么考上楚枫的重点高中而心烦,却又不愿意显露出来,满脸写着我很冷酷……
13岁的初一小谢,明明很喜欢他却死也不敢说,当年舞台后台亲都不敢亲一下,现在也是,明明瞥见了窗外奔跑的他,很快又移开眼睛假装没看见,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的移回来。
可是列车飞快地行进着,窗外的楚枫已经远成小小的火柴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一个名字:
“谢时煜!谢时煜……”
楚枫跑得喉咙出血,双腿却无法停下来,像是用这本能在往前奔冲,他很快跑出了小岛的范围,冲进海水里,冰冷的海水将他的一身都拍湿透。
最后一节车厢,以极快的速度擦过他的身边:
10岁的三年级小谢,捧着作文奖状,一脸忧郁地靠在窗边。
7岁的一年级小谢,仰着幼稚的小脸,贴着列车的玻璃窗跟他打招呼。
楚枫在心里不停地祈祷:拜托,不要…不要……他会改的,他都会改的!他会好好吃饭,会爱惜自己,每天控制玩游戏的时间……好好地照顾自己……活下去……
所以…拜托了,不要…!!
列车行驶到了最后。
终于,楚枫还是看见了5岁的小时煜,坐在车尾,他抱着小水枪,笑着朝窗外的自己灰灰手:
“拜拜。”
、
砰——
载着所有谢时煜的列车飞驰而去,远去、远去……最终,在海面上爆炸。
湛蓝的海里升腾起巨大的蘑菇云,血色的火光撕碎了视野中的一切。在冲击波下,楚枫向后仰倒,他看见天空、海浪、他建设的梦中的城市,瞬间破裂成一片片数据碎片……
滴!
滴、滴、滴……
心跳仪发出稳定规律的声音,平坦的直线被打破,跳出有规律的波动线。
医护人员发出小声的惊叹,另一名护士立刻跑出去……
下一秒,躺在病床上的楚枫睁开了眼睛。
、
同一时刻,世界的另一端,太平洋小岛。
脑波仪的频率稳定上升:%、%……100%!
机器自动停止了刺激,下一秒,医生们观察到他们珍贵的样本,眼球在转动,紧接着,睁开了双眼——
重伤失忆的谢时煜一睁眼,看到好几个外国人围着他,叽叽咕咕说着听不懂的鸟语。
他们惊叹着说了什么unbelieveble,接着又激烈地交流好几句,再转过来问他。
谢时煜一句也听不懂。
“他好像听不懂法语。”
“很明显,他是亚裔。”
“好吧,说的也是。”
接着,谢时煜就看到四位医生围在他的病床前,对他亲切地发出提问:
“CanyouspeakEnglish?”
谢时煜:“……”
这四个人期待地看着他。
他记不得任何事,大脑里一片空白,忽然,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攫住了他。
“…train”
谢时煜吐出一个奇怪的单词。
Train,列车;火车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本来想这章大肥章把27岁、18岁、10岁的事情都写完然后就全文完结
是我高估自己了……
其实这篇文最先诞生的灵感片段就是第一章公交车,和这章的海上列车,正文里一直想写,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插入,不写又觉得有点惋惜,就一直耽误到番外来了,我再努努力下章完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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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9-1500:22:44~2021-09-15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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