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之后,心头又涌上了一阵很奇妙的感觉,她想了很久,觉得这个世界也并不跟她想的一样的陌生,她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这些人,忠诚可靠,是可以分享秘密的人。
所以她才决定将穿越这件事稍加修饰,告诉众人。
说完之后,她果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似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而众人听完之后,都沉默了半晌。
楚留香第一个说话,他轻笑着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把这秘密守到棺材里去啦,要不给我们小公主惹了麻烦,那可难办的很。”
傅红雪那双永远漆黑的眸子目光却有些奇怪,他垂着头,抿着嘴,似是在思考什么,并不说话。
路小佳则叹道:“我看来这辈子都要给你打工了,下次若再遇到这种事,还等着你把我捞回来了,别人我可不信。”
展昭不言,只深深向李鱼作了一揖,以示承诺。
一点红却也不说话,那双死灰色的眼眸之中深沉的要命,不知道再想什么。
宴席散了之后,一点红便准备离开公主府了。
他本来就是四海为家的杀手,前段时间回来时,身上也是什么行李都没带的,所以今夜他也打算就这样一身轻的走。
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斜斜插着一柄薄剑,身子挺的笔直,遥遥望了一眼公主住的主屋,转身便要大步离开。
却听楚留香道:“红兄要走?”
他冷漠地回头,就见楚留香正倚在一面墙壁上,嘴角带笑,懒洋洋地问他。
一点红讥诮一笑,道:“事已完了,我还不走,留着干什么?”
楚留香一笑,道:“我猜你也能看出,公主的秘密绝不只有此。”
一点红目光一暗。
这是自然,她只是说,她乃是一缕孤魂野鬼。可是这孤魂野鬼生前又是谁?又是怎么样变成了一缕孤魂,这些事情,李鱼是连提都没提起的。
这个问题,一点红早在她讲述的时候就想到了。
他也同时想起了李鱼曾在梦中喊出的,那个叫“李建文”的人,那般痛恨的声音,似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一般……一点红作为杀手,对“仇恨”的情绪自然是最敏感的。
如今与李鱼所讲的东西一联系起来,他自然可以猜到,这“李建文”与李鱼的意外有很大的关系,甚至于……他很有可能就是让李鱼出意外而死的那个人。
他此去茫茫,不愿再做杀手,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心中一动,便决定去找找看这个叫“李建文”的人,或许,可以带回来给李鱼处置。
他收回思绪,冷冷对楚留香道:“那又如何?”
楚留香叹道:“不如何,我只希望红兄若查出是谁害过咱们的小公主,也能替我多揍两下。”
一点红的嘴角忽的勾起一丝残酷的轻笑。
他不再多言,转身掠出了公主府。
至于公主这边,自然也知道一点红走了。
一点红重情重义,在男女之事上心思又纯,认死理。李鱼即使已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但是也觉得自己还是承受不起这样重的负担。
毕竟,浪子的真心得来的容易,放下的也容易,即使试错了,那大家还是可以讲讲清楚做朋友的。
但你若伤了一点红的心,这辈子却再也别想把他的心给黏回来了。
而李鱼恰巧是一个很容易伤到别人的心的人,所以她断定自己与一点红实属不合适。
而这边,楚留香也在等着李鱼的回复。
李鱼思考了半天,把他叫了过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楚留香微笑着听着,听着听着,忍不住啼笑皆非,道:“……试用期?三个月?”
李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她煞有介事地解释着:“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来会怎么样,我现在觉得要好好的对待,可是万一这过程中又发现很多不合适的地方怎么办?所以啊,咱们先把这期待值放低,不要海誓山盟的,这试用期既是你的也是我的,谁觉得不合适,那就赶紧提出来,及时止损就好了。”
她已决心要慢慢学着接纳他人,可是这种事情就像学高数一样,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好的,为了防止再次出现陆小凤一样的悲剧,她还是选择提前说好。
这却让楚留香啼笑皆非。
她一副怕极了负责任的样子,倒让楚留香觉得自己像个黄花大姑娘一样,总有一天会垂着眸留着眼泪被抛弃。
可是这样敞亮的说明白,却也让楚留香感到公主的确是认真的在对待他的。
情情爱爱,本是朦胧而富有美感的事情,但是这普天之下,却不知道有多少惨剧,就是因为把话藏在心中才造成的。
楚留香轻笑,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好好好,那就试用期,试用期。”
李鱼又道:“三个月的试用期结束之后,你可是要做述职报告的。”
楚留香:“…………什么报告?”
李鱼以袖掩面,轻笑道:“述职报告呀……就是好好讲讲,你这三个月以来表现如何。”
楚留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然一把抓住了李鱼的手,旋即用力,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低道:“那看来我真是得好好表现一番,三个月后,可得有话说才行。”
美人在怀,耳鬓厮磨,如此美事,令楚留香也不禁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悸,他伸出手来,用拇指轻轻擦过李鱼的嘴唇,目光已暗了下来。
楚留香哑声道:“你却也不知道,我早在三四个月以前,就想一亲芳泽了。”
楚留香本就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如今陷入欲念之中,双眼之中宛如墨一般的沉,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那胸膛也炙热的令她的手指都微微的蜷缩了起来。
被荷尔蒙所包围,李鱼微微颤抖了起来。
楚留香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然后便吻上了她的嘴唇。
楚留香等到了公主的回复之后,自是春风得意,他本就是个懒散的人,他本是个浪子,四海为家,喜欢惊险刺激的东西,如今却是呆在公主府,整日与公主形影不离。
只是这三个月的试用期,他们二人却没有在一起呆多久,因为银州城出事了,李鱼变的忙碌起来了。
银州进入冬季之后,便进入了例行的大雪封城的日子。
虽然说今年的银州修了很多的路,但是下这么大雪,就算是高速公路也得封啊!现代常用盐来消雪,可是对于盐还属于珍贵战略物资的古代来说,这法子实在是……奢侈的不像话。
封就封吧,反正城中存粮充足,人人家中都有火炕可以睡,有一点闲钱可以耍,今年的冬天是一个安定而富足的冬天。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
安定而富足。
农民进入农闲时光,三两成群的一起结伴玩耍,小**一把也好,骰子牌九麻将无所不玩。
就算是现代,棋牌室也开的红红火火。人闲下来总得要娱乐,所以李鱼对于这种现象并不在意,只是叫人去盘查那几个大的棋牌室,不许叫人玩太大的牌局。
只是这一盘查,却盘查出事情来了。
因为查出了更严重的事情,那就是……**瘾。
这几个棋牌室中,竟有人兜售一种奇怪的烟膏,放到烟管里头抽,吸食这种东西的人逐渐变得消瘦,眼窝深陷,萎靡不振,一日不吸就会难受的抓耳挠腮。
这件事情一被报上李鱼的案头,李鱼的脸色瞬间就不对了,她已经意识到了这烟膏的事情绝不简单。
她命人搜集了些烟膏,自己亲自查看。一看之下,却是震惊不已。这烟膏,分明就是鸦|片,乃是用罂|粟制成,价值千金。
这银州城刚走起来,城中多以农民和小工商业从业者为多,大商人、大地主很少很少,这买卖大烟,怎么能卖到银州城里来?真是奇哉怪哉。
于是她便命人再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城中居然有许多农民,都染上了这种烟膏,据说,这种烟膏头一两回,在棋牌室里乃是免费试抽的,等到人上了瘾之后,兜售烟膏的人就会瞬间翻脸,卖出高价。
农民哪里有钱买价值千金的大烟?于是只得去借那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如今,城里头已有不少农民都欠下了高利贷。
调查结果一上案头,李鱼瞬间便明白,这出手笔的背后,不是为钱,而是为地。
土地兼并。
银州在李鱼的治理之下,可以说是让农民过的很舒服了。有田种、有补助拿、税收还不高,今年能余下不少闲钱。
有这样的好日子过,还有谁会把自己家的地给卖了,给别人做佃农呢?那不是脑子有问题么?
所以,城中有意要搞土地兼并的人就想了个恶**的法子。
没有卖地的需求,那就创造卖地的需求。让农民都染上**瘾,引诱他们欠下高利贷,到时候还不上钱,就自然而然的要把自家的地给卖了。
但是这样的法子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大烟很贵,从西域来的大烟,价值千金,那是一点儿夸大都没有。
就算有了良田阡陌,这前期的成本也实在太高,只要稍微算一算账,就知道这生意不划算。
所以,到底是谁在摆弄这些烟膏,他又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