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然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岁月侵蚀仍带着精明锋锐的面庞一瞬衰老了很多,他直视着唐清昼道:"等你婚日过了,我便让她回老家那静养身体吧。"</p>
掌家之权终归在他手中,即使是他母亲,也奈何不了他分毫。</p>
唐清昼终于脸上冰霜松动,浮出一丝痛快之色,转而消失。</p>
二人心结解开,唐清昼不再对他冷冰冰的拒千里之外。唐松然温声道:"和我说说,你究竟何时看上了太子?"</p>
唐清昼黛眉显而易见地扬起,脸上变得怪异不似平常,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p>
她企图将事情敷衍过去,模模糊糊地说道:"就、就之前我回来后,去给太后请安,然后与太子殿下相遇,然后就一见倾心了、吧。"她对时珩这块说话实在是人生最违心的时候。</p>
“真的?”唐松然有些不太相信,皱着眉,他女儿何时这么看脸了?他记得幼时唐清昼的审美,只能说是非常独特。</p>
也许是女儿审美恢复了呢。他想。</p>
子夜,黑幕浓浓,街巷深静,但唐府却灯火明亮。</p>
孟氏呆在女儿的闺房内,替她清点好嫁妆,唐家为她准备了一百二十三抬嫁妆,声势浩大,足以担当京城贵女之最盛。</p>
孟氏是在唐清昼房里留宿的,与自家女儿说了很多的体几话与嘱咐,自己在半夜又背过去偷偷抹泪。</p>
等唐清昼出嫁,她就当真一个子女都不在身边。不知穆儿现在是否安好?有没有吃饱饭?她想到自己走失的儿子,心中更郁结难舒。</p>
早晨</p>
唐清昼穿上宛如天外流霞的深绿嫁衣,戴上金冠玉钗,螺黛描眉,口脂抿唇。缀着南珠的喜帕遮住了她梳妆精致的容颜,当她被搀扶着踏出门槛后,臂膀上托着她的手离开。</p>
转而一只温热骨感的手攥住了她,对方的手将她伸出的手指全然包裹住,拉她往前走。紧接着她便嗅到那熟悉的淡淡而清冽的玫瑰香。</p>
走了几步,时珩扶住了她的后背,男人的手碰在隔着布料的背上,敏感的她觉得不太自在,身子微微挺直了些。</p>
头上传来时珩低沉的嗤笑声,这么细微的不自在还是被他注意到了。唐清昼顿时不自在感尽失,让他扶着踏上花轿。</p>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震耳的鼓乐和喜炮声响彻整路。八人抬着红锻围的金丝彩轿,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属官二十整,护军四十整,紧紧围着婚轿往皇宫方向走。</p>
街旁聚满人群,都拥挤着探头想要一睹太子大婚。</p>
然而轿内,唐清昼整个身子都被这繁杂婚服拘着,伸展不开。不光如此,那头上不知多重的凤冠,让她本就没怎么睡的脑袋更加沉重。</p>
她硬是撑着和时珩做了不知多少的礼数,拜完皇帝继后等长辈,再由他人来拜。折腾了很久,她终于被扶进婚房安顿下来。</p>
她很安分地端庄坐着,直到嬷嬷合上了门离开。她的手碰到了面前的喜帕,旁边的幼春止住,小声劝解道:"小姐,这必须得等太子来揭开,万万不可再有揭它的心思!"</p>
"幼春,我饿了。我从寅时到现在,嘴里还没进过什么吃食,再强壮的身子骨也得被饿死。"唐清昼暂时没再去揭那盖头,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