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虽然觉得屁股还是疼,但看着那条在夕阳余晖照耀下,一会显得金色,一会变成红色的大河,她心中又高兴了起来。
“姐姐。”顾留白按照她的喜好,喊了她一声,然后又笑了笑,问道,“我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聊起接下来我要随军征战,你便提醒我,想要赚取军功,那最好就来扶风,不要去南诏,你还记得这件事么?”
“有这事么?”沈若若看着这迷人的美景,显得有些荒凉但又一直给她新奇感受的原野,身边又坐着她的心上人,她一时就有些迷醉,脑子不太清楚,眨了好几下眼睛之后,她才想起来,“是好像有这么回事,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卢氏的公子,觉得你是想去混军功,我就好心提醒你,不要去和李咸鱼混。”
顾留白微微一笑,道:“当时我问你理由,你就摆谱不告诉我。今日我看到最新传递来的军情,这剑南节度使李贤玉好像挺厉害啊,都还没一个月,就已经破了三十余座大小城池,兵临太和城下了。你为什么当时那么肯定这人不怎么行?你和这人很熟?”
“我和这人不熟。”沈若若摇了摇头,道:“但我知道这人以前想进李氏机要处却没成功,而且静王府里面有个伺候我的女修行者是从剑南那边调过来的,她和我说过,这李贤玉有个很大的毛病,他喜欢捏造人数来以此获得上方更多拨给。他虽说其实并不怎么贪财,而且的确是喜欢将钱财花在军队上面,有一些精兵,但关键在于,这人的军队数量有些虚,而且最精锐的军队是护卫中营的亲兵。这数千精兵身上堆积的装备好得令人发指,但偏偏这支军队就始终护卫着他,并不冲锋在最前。我听着她这个说法,就觉得这人和长安城中的一些守财奴没什么区别,很多守财奴看着贪财,赚钱厉害,但都堆在地窖里不花。这李咸鱼看似喜欢弄精兵强将,但给我的感觉他不是擅长打仗,而是喜欢堆军械装备给自己看。”
顾留白顿时皱起了眉头,“军械收藏癖。”
沈若若顿时笑了起来,道:“我感觉是这样。”
顾留白想了想,道:“军队数量有些虚,那他现在号称八万大军,可能远远没有八万?”
沈若若认真的想了想那名侍奉她的女修行者和她交谈的内容,然后道:“那个女修的原话是,这李贤玉号称的大军数量往往只有八成。”
顾留白眉头又深深皱起,“那可能八万大军就只得六万多?”
沈若若看着他眉头皱成个川字,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出来会情郎和游山玩水,是来打仗的,她便认真了一些,问道,“怎么,你不是说这人在南诏势如破竹,打的那南诏王皮什么没有还手之力,难不成差了这一两万大军,会有什么巨大的隐患?”
顾留白点了点头,道:“占领的城池越多,摊子铺的越大,就越容易因为一些风吹草动的反扑而分兵出去。而且哪怕就说这八万是实数,一点都不虚,以李贤玉的这种性子,他应该不喜欢藏兵,不喜欢在某处先藏一两支数量不菲的后备军。”
顿了顿之后,他看着若有所思的沈若若和明显知道怎么回事的上官昭仪,说道,“按照之前的军情显示,这皮鹤拓手中的军队数量至少还有三万,三万军队据守太和城,除非军心涣散了,否则也没那么容易攻克。而且这种级数的大军交战,决定胜负的往往是奇兵。若是这皮鹤拓手中隐藏着奇兵,但这李贤玉手上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并无隐藏的奇兵,他只要一些决策失误,就很容易被彻底翻盘。”
沈若若微讽的笑了笑,道:“这人最精锐的军队布置在大军正中,大军溃败,这精锐的军队都被裹挟其中,发挥不出多少战力,尤其连胜之下,我看这李咸鱼更是掉以轻心,他哪会有什么奇兵。”
长安人皆知静王妃的美貌,但顾留白和她见过一次之后,虽那时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已经知道她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此时她略一认真,说出来的话,就让顾留白不自觉的点头。
“昭仪,试试能否以最快的速度朝南诏剑南大军示警。”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上官昭仪,认真道,“先前我就看过南诏这皮鹤拓的军力构成,他的军队,有四成都是重骑,但在之前李贤玉攻克那些城池的军情之中,并未显示有重骑和剑南大军战斗,这便说明皮鹤拓还根本没动用他手头上真正的力量。还有我觉得最有问题的一点是,有些蛮人居地并未有像样的抵抗,但按记载,那些蛮人人人皆兵。那按这么看,我觉得这李贤玉再不警醒,恐怕很快就要大败。”
上官昭仪马上点头:“我马上设法传递。”
沈若若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那若是按最坏打算,若是南诏那边李咸鱼大败,对扶风这边最不利的影响是什么?”
顾留白道,“南诏的那些军队不足为惧,但最怕有外族的军队,以南诏为通道和补给,侵袭大唐薄弱处,到时裴国公大军又在扶风被纠缠住,那就是进退两难,很是纠结。”